溫阮是被露臺上的鳥鳴喚醒的。
睜開眼時,晨光正透過雕花窗欞,在米白色的床單上織出細碎的網(wǎng)。身側(cè)的床鋪已經(jīng)涼了,只余淡淡的雪松氣息——霍承硯許是天不亮就去了公司,枕頭上卻放著支新鮮的石榴花,花瓣上還沾著露水,像把清晨的光都攏在了里面。
她坐起身,指尖先撫過腕間的翡翠鐲子,老玉的溫潤順著皮膚漫上來,又摸到無名指上的戒指,冰涼的金屬貼著骨節(jié),卻燙得心口發(fā)暖。西廂房的空氣里飄著淡淡的樟木香氣,混著窗臺上石榴花的清甜,讓人想起外婆的老房子。
下樓時,霍振霆正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,手里捏著串紫檀木手串,見她過來,指節(jié)在扶手上輕輕敲了敲:“張媽燉了銀耳羹,放了你愛吃的枸杞。”
溫阮走過去,看見白瓷碗里的銀耳羹稠得正好,枸杞像小紅珠子浮在表面。“謝謝霍先生。”她輕聲道,拿起勺子舀了一口,甜意從舌尖漫到心底。
“承硯剛才打電話回來,說中午帶律師過來,股份協(xié)議的事,讓你仔細看看。”霍振霆轉(zhuǎn)動著手串,目光落在她腕間的鐲子上,“這鐲子是太奶奶的陪嫁,當年她常說,玉是有靈性的,會跟著真心待它的人?!?/p>
溫阮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,忽然想起昨天在書房看到的舊相框,十二歲的霍承硯站在石榴樹下,手里舉著朵石榴花,而她扎著羊角辮,正踮腳去夠他手里的花。原來有些緣分,早在時光里埋下了伏筆。
上午,溫阮在院子里散步。老宅的石榴樹長得越發(fā)茂盛了,枝椏伸到西廂房的露臺上,紅得像火的石榴花綴在枝頭,風一吹就簌簌地響。她走到樹下,看見樹干上刻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小字——“硯”和“阮”,字跡已經(jīng)被歲月磨得淺了,卻還能看出是孩童的手筆。
“這是我們十歲那年刻的?!被舫谐幍穆曇魪纳砗髠鱽?,帶著笑意,“你說要當石榴樹的守護神,讓我刻上名字,說這樣樹就知道我們是它的朋友了。”
溫阮轉(zhuǎn)過身,看見他穿著件白色襯衫,袖口挽到小臂,手里拿著個畫筒?!澳阍趺椿貋砹耍俊彼χ鴨?,陽光落在他臉上,把他的眉眼照得格外清晰。
“想你了,就回來了。”他走近幾步,從畫筒里抽出張畫,“昨天在書房沒畫完,早上在公司補了幾筆?!?/p>
畫上是老宅的后院,石榴樹下站著兩個大人,牽著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,小姑娘手里舉著朵石榴花,笑得露出豁牙。畫的角落寫著行字:“把時光里的空缺,都補成我們的樣子。”
溫阮的眼眶忽然有些發(fā)熱,伸手接過畫,指尖撫過畫紙上的人影,仿佛能摸到時光的溫度?!澳氵€記得我小時候總愛扎羊角辮?!彼p聲說,聲音里帶著哽咽。
“怎么會忘?!被舫谐幪郑嫠亮瞬裂劢?,“你那時候總說,羊角辮上要綴石榴花,才像小仙女。有次你把花戴在頭上,結(jié)果被蜜蜂追著跑,還是我把你護在身后,被蜜蜂蟄了好幾個包?!?/p>
溫阮被他說得笑起來,眼淚卻掉了下來:“那時候你還說,以后要給我種一院子的石榴樹,讓我每天都有花戴?!?/p>
“現(xiàn)在也不晚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