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奇函的婚禮選在深秋,梧桐葉落滿了教堂的石板路。楊博文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,指尖拂過領(lǐng)帶上的暗紋——那是左奇函特意讓人繡的,細看下是兩朵交纏的鈴蘭,和他袖口別著的胸針正好成對。
“緊張嗎?”左奇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他剛系好西裝紐扣,袖口露出的手表是楊博文去年送的生日禮物,表盤內(nèi)側(cè)刻著的“奇函”二字,被他摩挲得發(fā)亮。
楊博文搖搖頭,轉(zhuǎn)身時卻撞進他懷里。左奇函的手穩(wěn)穩(wěn)托住他的腰,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滲進來,像往滾燙的心跳里澆了勺溫水?!皠偛旁跇窍驴吹疥愞群懔?,”楊博文悶聲說,“他手里攥著個小盒子,說是張桂源連夜畫的你們倆的Q版畫像,要當(dāng)賀禮。”
左奇函低笑出聲,指尖替他理了理微亂的額發(fā):“那我們的回禮,得更用心些。”他從口袋里摸出個絲絨盒子,打開是條項鏈,吊墜是枚小巧的相機造型,鏡頭處鑲著顆碎鉆,“以后拍照片,就帶著它?!?/p>
楊博文接過項鏈,指尖碰到吊墜時微微發(fā)燙。他想起上次隨口說喜歡老相機,左奇函就跑了大半個城,從舊貨市場淘回臺膠片相機,此刻正躺在他的禮服內(nèi)袋里。
教堂的鐘聲敲響時,陳奕恒和張桂源湊在門口偷看。張桂源舉著畫本飛快地畫著,嘴里念叨著“左奇函的肩線要再畫直點”,被陳奕恒按住腦袋往旁邊推了推:“別擋著人家進場。”
音樂響起時,楊博文深吸了口氣。左奇函站在紅毯盡頭,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,目光卻柔得像化不開的霧,牢牢鎖在他身上。走到一半時,楊博文的鞋跟不小心卡在石板縫里,他踉蹌了一下,左奇函幾乎是立刻邁步上前,彎腰替他把鞋跟拔出來,動作自然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。
“笨手笨腳的?!彼吐曊f,指尖卻輕輕碰了碰楊博文的手背,帶著安撫的溫度。
交換戒指時,左奇函的動作很穩(wěn),把戒指套進楊博文無名指的瞬間,忽然低頭在他手背上印了個輕吻。臺下的張桂源“嗷”地叫了一聲,被陳奕恒捂住嘴,卻還是漏出點笑聲,混在眾人的掌聲里,顯得格外熱鬧。
誓詞環(huán)節(jié),楊博文看著左奇函的眼睛,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,這人冷著臉問“這里有人嗎”,那時的他怎么也想不到,這個連笑都吝嗇的人,會在今天用近乎虔誠的語氣說:“楊博文,我不擅長說情話,但往后的每一天,我的時間都會分給你——清晨的咖啡,傍晚的散步,還有你鏡頭里的每一個瞬間。”
楊博文的聲音有點發(fā)顫,卻字字清晰:“我也是?!?/p>
儀式結(jié)束后,四人坐在教堂后院的長椅上。張桂源舉著畫本獻寶,上面畫著兩對新人站在紅毯上,左奇函替楊博文拔鞋跟的動作被畫得格外夸張,旁邊還畫了個掉在地上的相機,鏡頭蓋敞開著,里面映著兩個小小的人影。
“你看這細節(jié),”張桂源得意地晃了晃畫本,“我特意把左奇函手表上的時間畫成了13點14分?!?/p>
陳奕恒瞥了眼左奇函的手腕,還真分毫不差。楊博文笑著從口袋里摸出那臺膠片相機,對著四人按下快門,清脆的“咔嚓”聲里,左奇函伸手攬住他的肩,張桂源則趁機往陳奕恒嘴里塞了顆糖。
夕陽把梧桐葉染成金紅色,落在四人交握的手上。楊博文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,忽然覺得,所謂的圓滿,大概就是這樣——有人記得你說過的每句話,有人把你的笨拙當(dāng)成珍寶,還有兩個吵吵鬧鬧的朋友,陪在身邊,見證著所有平凡又閃光的時刻。
就像此刻,左奇函正替他攏了攏被風(fēng)吹亂的圍巾,陳奕恒和張桂源在旁邊搶著看剛拍的照片,笑聲漫過落滿葉子的庭院,把未來的日子,都烘得暖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