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堂的喧鬧聲里，左奇函剛端著餐盤坐下，鄰桌的討論聲就飄了過來。

“你們看昨天舞蹈社的路透沒？楊博文和張桂源那個托舉動作，絕了！我賭五包薯片，他倆絕對有情況！”

“拉倒吧，上周四我還看見左奇函給楊博文帶早餐呢，就那個限量版的三明治，左哥自己都沒舍得吃?！?/p>

“那有什么？張桂源昨天還幫楊博文拎舞蹈包呢，一路從排練室送到公寓樓下，眼神黏得都分不開了！”

“但左奇函和楊博文是合租??！朝夕相處的，這優(yōu)勢誰比得過？再說了，上次鼓賽結(jié)束，左哥看楊博文的眼神，那叫一個……”

后面的話被突然拔高的嬉笑聲淹沒，左奇函握著筷子的手卻猛地收緊。餐盤里的山藥炒木耳還冒著熱氣，他卻沒什么胃口了。

張桂源。他默念著這個名字，胃里的隱痛又開始蔓延。原來那個舞蹈社首席叫這個名字。

“左哥，發(fā)什么呆呢？”樂隊(duì)的貝斯手端著餐盤坐在他對面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鄰桌，恍然大悟般笑了，“又在聊你和楊博文呢？現(xiàn)在學(xué)校論壇上，你倆的cp帖都蓋到兩百樓了，比他和張桂源那對還火?！?/p>

左奇函抬眼，聲音沒什么溫度：“無聊?！?/p>

“怎么會無聊？”貝斯手?jǐn)D眉弄眼，“我看楊博文對你也不一般啊，上次你胃疼，他不是還……”

“吃飯?！弊笃婧驍嗨?，夾起一塊山藥塞進(jìn)嘴里，沒什么味道。

鄰桌的討論還在繼續(xù)，有人舉著手機(jī)翻照片：“你們看這張！左奇函站在舞臺側(cè)臺看楊博文跳舞，這眼神，說沒想法誰信??？”

“但這張楊博文看張桂源練舞的照片也很絕??！眼里有光！”

“光什么光？那是看搭檔的眼神！左奇函看楊博文才是看心上人好吧！”

左奇函的指尖在餐盤邊緣劃了劃，忽然想起鼓賽那天，楊博文站在側(cè)臺看他敲鼓的樣子。對方眼里確實(shí)有光，亮得像星星，可現(xiàn)在這星星，好像轉(zhuǎn)到別人身上去了。

“對了左哥，”貝斯手突然想起什么，“剛才看見楊博文和張桂源一起進(jìn)來了，就在那邊……”

左奇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，心臟猛地一縮。

楊博文正和張桂源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張桂源遞給他一瓶酸奶，他笑著接了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對方的手，也沒像躲著自己那樣立刻縮回。陽光落在兩人身上，像幅和諧的畫，刺得左奇函眼睛發(fā)疼。

“左哥？你不吃了？”

左奇函沒回答，起身端起餐盤就走。紅酒味信息素冷得像冰，在喧鬧的食堂里劃出一道無形的屏障。他聽見鄰桌的討論聲戛然而止，大概是被他的氣場嚇到了。

走出食堂時，迎面撞上楊博文。對方剛和張桂源分開，手里還拿著那瓶沒開封的酸奶，看見他時愣了下，玫瑰香瞬間變得局促。

“左同學(xué)，你……”

左奇函沒看他，徑直從他身邊走過，像沒看見一樣。

楊博文看著他的背影，手里的酸奶突然變得很沉。他剛才在食堂隱約聽到了那些討論，也看到了左奇函看過來的眼神，冰冷的，帶著點(diǎn)他讀不懂的失望。

玫瑰香在風(fēng)里變得澀澀的，楊博文突然很想追上左奇函，告訴他那些都是別人瞎猜的，告訴他他和張桂源真的只是朋友，告訴他……他其實(shí)更在意的是另一個人的目光。

可他的腳步像被釘在原地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黑色的背影越走越遠(yuǎn)，消失在教學(xué)樓的拐角。

而左奇函走進(jìn)空無一人的樓梯間，靠在冰冷的墻壁上，胃部的絞痛比剛才更甚。他摸出胃藥，這次終于擰開了瓶蓋，干咽了兩片。藥片的苦澀在舌尖蔓延，像那些沒說出口的在意，和無處安放的醋意。

原來被人磕cp是這種感覺。酸澀，又帶著點(diǎn)隱秘的期待，最后卻被現(xiàn)實(shí)戳得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