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應(yīng)赴約的消息發(fā)出去沒多久,胃里的翻騰就變本加厲。楊博文扶著洗手臺的邊緣,彎下腰又是一陣劇烈的干嘔,酸水灼燒著喉嚨,眼眶被嗆得通紅。
他擰開水龍頭,用冷水拍了拍臉,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,眼下泛著青黑,嘴唇干裂得厲害。這副憔悴的模樣,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。
“寶寶,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我去啊?”他對著鏡子,下意識地抬手按住小腹,聲音輕得像嘆息。指尖下的皮膚溫?zé)幔抢镎杏粋€(gè)小小的生命,此刻卻像在跟他抗議似的,攪得他五臟六腑都不得安寧。
走出洗手間時(shí),走廊里的消毒水味似乎更濃了,嗆得他又一陣反胃。他腳步虛浮地扶著墻往外走,剛到大廳,就撞見了提著保溫桶的陳奕恒。
“博文?你怎么在這兒?”陳奕恒愣了一下,快步走過來扶住他,“臉色怎么這么差?不舒服?”
楊博文搖搖頭,避開他的手:“沒事,可能有點(diǎn)著涼?!?/p>
“著涼能成這樣?”陳奕恒皺著眉,視線不經(jīng)意掃過他剛才出來的方向——婦產(chǎn)科診室的指示牌明晃晃地掛在那里,他心里咯噔一下,突然想起前幾天左奇函念叨的“博文最近總躲著我,還不讓碰”,一個(gè)模糊的念頭竄了出來。
他沒敢多問,只是把保溫桶往他手里塞:“這是左奇函讓我給你帶的,說你最近不愛吃飯,燉了點(diǎn)清淡的湯?!?/p>
保溫桶入手溫?zé)?,楊博文捏著桶身,指?jié)微微泛白。剛壓下去的惡心感又涌了上來,這次卻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。
“他還說什么了?”他啞著嗓子問。
“沒說別的,就囑咐你好好吃飯,別太累?!标愞群憧粗哪樕?,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了句,“博文,明天那頓飯……左奇函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聊聊的,他要調(diào)去南方分院了,可能很久都不回來。”
很久都不回來……
這幾個(gè)字像塊冰,順著血液流進(jìn)心臟。楊博文突然覺得胃里更難受了,他捂著嘴,轉(zhuǎn)身就往洗手間跑。
陳奕恒看著他倉促的背影,手里還殘留著剛才扶他時(shí)觸到的微涼體溫,心里那個(gè)念頭越來越清晰。他拿出手機(jī),給左奇函發(fā)了條消息:【哥,你最好……自己過來一趟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