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晚期的某天夜里，楊博文突然從夢里驚醒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夢里的場景熟悉又陌生——還是那片鋪天蓋地的紅，左奇函抱著叫明珠的小女孩站在遠處，而他身下的床單濕黏一片，那個沒成形的孩子像塊碎豆腐，刺眼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
“博文？怎么了？”左奇函被他的動靜弄醒，摸到他冰涼的手，瞬間清醒過來，“又做噩夢了？”

楊博文沒說話，只是死死攥著左奇函的胳膊，指節(jié)泛白。小腹傳來隱隱的墜痛，和夢里的痛感重疊，嚇得他渾身發(fā)抖。

“別怕，我在呢?！弊笃婧s緊把他摟進懷里，手掌輕輕撫過他的后背，聲音放得又輕又柔，“是夢，都過去了。***女兒好好的，在你肚子里呢。”

他低頭吻了吻楊博文汗?jié)竦陌l(fā)頂，指尖貼著他的小腹，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胎動：“你看，她在動呢，在跟爸爸打招呼?！?/p>

楊博文埋在他頸窩，眼淚無聲地淌下來，打濕了他的襯衫。他還是不敢說夢里的細節(jié)，怕那些詛咒般的畫面會應(yīng)驗。尤其是現(xiàn)在，離預(yù)產(chǎn)期越來越近，那份深埋的恐懼也跟著翻涌上來。

左奇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捧起他的臉，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淚：“是不是又夢到以前的事了？”

楊博文點點頭，聲音哽咽：“我夢見……夢見孩子沒了，你抱著別人……”

“胡說?！弊笃婧驍嗨?，眼神認真得不像話，“我怎么可能抱著別人？這輩子我眼里只有你和***孩子。以前是，現(xiàn)在是，以后也是。”

他把楊博文的手按在自己胸口，讓他感受自己沉穩(wěn)的心跳：“你聽，我的心在為你跳。***女兒也在等你，等你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。有我在，誰都帶不走她，連夢也不行?！?/p>

楊博文看著他眼里的光，那光芒比夢里的血色更亮，一點點驅(qū)散了心里的陰霾。他吸了吸鼻子，往他懷里縮了縮：“那你得一直陪著我，直到她平安出生?！?/p>

“當然?！弊笃婧站o手臂，下巴抵著他的發(fā)頂，“寸步不離?！?/p>

后半夜，楊博文沒再睡著，左奇函就陪著他說話，從女兒的名字說到以后的房間布置，從給她扎什么樣的辮子說到帶她去游樂園。他的聲音像溫水，慢慢熨帖了楊博文緊繃的神經(jīng)。

天快亮時，楊博文終于有了睡意，迷迷糊糊間聽見左奇函在他耳邊說：“別怕，不管夢里有什么，現(xiàn)實里我都會替你擋著。”

他蹭了蹭左奇函的頸窩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?；蛟S噩夢還會再來，但只要身邊這個人在，他就有勇氣面對所有恐懼。畢竟這一次，他不是一個人在等，左奇函在，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在，他們都在等一個圓滿的結(jié)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