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尊!”阿渝的驚呼聲帶著真正的驚恐!
田栩寧腹背受敵,前方是失控的幽火劍芒,后方是陰險的毒刺偷襲!他修為雖高,倉促間也難以完全避開!
電光火石之間,那個“踉蹌摔倒”的阿渝,眼底驟然掠過一抹妖異的紫芒!
時間仿佛在他周身凝滯了一剎。
他的身體以人類絕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轉,指尖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幽蘭細絲彈出,精準地纏上那道射向田栩寧后心的烏光,猛地一扯!
噗嗤!
烏光偏離方向,沒入了旁邊一名天罡宗弟子的肩膀,那弟子慘叫一聲,瞬間臉色發(fā)黑倒地!
而幾乎在同一時間,阿渝看似慌亂揮舞的手臂“恰好”拂過那名施展幽火劍訣的赤霄門弟子手腕。
“呃?。 蹦浅嘞鲩T弟子發(fā)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,整條手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,幽火瞬間反噬自身,渾身經脈如同被無數(shù)冰針刺穿,當場昏死過去!
這一切發(fā)生在兔起鶻落之間!
在旁人看來,就是阿渝驚慌失措撞亂了結界,又“幸運”地碰巧打斷了偷襲,還“意外”地導致那名兇悍的赤霄門弟子遭到了功法反噬!
場面一片死寂!
所有人都被這接連的變故驚呆了!
田栩寧堪堪避過前方的劍芒余波,猛地回頭,看到的是那名中毒倒地的天罡宗弟子,以及慘叫著昏死的赤霄門弟子,還有……跌坐在地上,臉色慘白如紙,渾身發(fā)抖,仿佛被嚇壞了的阿渝。
“阿渝!”田栩寧一步掠至他身邊,將他護在身后,目光如電掃視全場,聲音冰冷徹骨:“好!很好!這就是所謂的切磋交流?!”
烈炎真人和雄罡真人臉色劇變,他們也沒想到安排的后手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被破掉,還折了進去!
然而,就在田栩寧怒斥之時,赤霄門門主烈炎真人卻死死盯住了跌坐在地的阿渝。他修為高深,眼力毒辣,方才那電光火石間的細微動作,那絕非巧合的精準,以及那一閃而逝的、極其隱晦卻令人心悸的陰寒氣息……
再加上之前演武場“意外”,宴會上的“巧合”……所有疑點瞬間串聯(lián)起來!
烈炎真人猛地站起身,指著阿渝,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,充滿了驚怒與篤定:
“田栩寧!你還護著這個妖孽!你清瀾派弟子接連出事,分明就是此子暗中搞鬼!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弟子!”
“方才打斷偷襲,反傷我徒兒的手法,絕非巧合!那分明是失傳已久的幽冥蝕骨手!他是魔教中人!”
“你清瀾派掌門,竟收一個魔教妖人為徒!今日種種,是否你清瀾派與魔教勾結,自導自演,意圖侵吞各派?!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!”
此言一出,全場瞬間嘩然!所有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被田栩寧護在身后的、那個看似脆弱無辜的少年!
魔教妖人?!
田栩寧身體猛地一震,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懷中的阿渝。
阿渝抬起頭,臉上血色盡褪,眼中充滿了“震驚”、“茫然”和“巨大的委屈”,淚水瞬間涌出:“不……我不是……師尊,我沒有……”他聲音顫抖,死死攥住田栩寧的衣袖,如同抓住救命稻草。
然而,在他那雙淚眼朦朧的深處,卻有一絲冰冷的、近乎瘋狂的嘲弄一閃而逝。
暴露了么?
也好。
他倒要看看,他的好師尊,會如何選擇?
是信他這“純良”的弟子,還是信那“正道同仁”的指控?
松木冷香與幽蘭氣息在血腥的空氣中對峙,一場更大的風暴,即將來臨。
“烈炎!休得胡言!”田栩寧第一反應便是厲聲呵斥,將阿渝更緊地護在身后,周身溫和的氣息驟然變得凜冽如冰,“憑何污我弟子清白!”
“污蔑?”烈炎真人獰笑一聲,步步緊逼,“田栩寧!事到如今你還執(zhí)迷不悟!諸位道友請看!”他猛地指向擂臺上那個手臂扭曲、昏死過去的赤霄門弟子,“幽冥蝕骨手!陰寒蝕脈,傷處隱現(xiàn)紫黑紋路!若非魔教核心人物,焉能習得此等陰毒功法?!還有方才那打斷偷襲的手法,精準狠辣,豈是一個入門不久的弟子所能為?!”
他又猛地指向那名中毒倒地的天罡宗弟子:“還有此毒!分明也是魔教慣用的‘跗骨幽魂散’!若非他暗中下手,難道是我等自己毒害自家弟子不成?!”
雄罡真人也面色陰沉地站起:“田掌門,此子來歷不明,行為蹊蹺,多次‘巧合’攪局!烈炎門主所言,并非空穴來風!你今日若不給天下正道一個交代,恐怕難以服眾!”
碧水閣閣主和金剛寺方丈面露疑色,沉默不語。玄機谷谷主則事不關己,冷眼旁觀。其余各派弟子更是嘩然,看向阿渝的目光充滿了驚疑、恐懼和憤怒。
“交出魔教妖人!” “清瀾派必須給個說法!” “田栩寧,你是否早已與魔教勾結!”
聲聲質問,如同利刃,刺向高臺。
田栩寧面色蒼白,他護著阿渝的手微微顫抖。他不是沒有懷疑過,那些“巧合”太過蹊蹺。但他一次次說服自己,那是孩子赤誠、運氣好……他不愿去深想,不愿打破那份難得的溫暖與依賴。
可現(xiàn)在,證據(jù)確鑿,眾口鑠金!所有矛頭都指向身后之人,他該如何應對?
在無人看見的角度,梓渝的嘴角卻極其微弱地勾了一下,他感受到田栩寧身體的僵硬和內心的劇烈掙扎。
夠了。
戲,該收場了。
他不能讓他的光,他的師尊,因他而身敗名裂,被千夫所指。
那樣……就不好玩了。
就在田栩寧還要據(jù)理力爭之時,他身后的阿渝卻突然猛地推開了他!
力道之大,讓田栩寧都踉蹌了一下。
所有人都是一怔。
只見那少年緩緩站直了身體,雖然依舊臉色蒼白,淚痕未干,但周身那股怯懦、無助、驚慌的氣息卻如同潮水般褪去。
他不再低頭,而是緩緩抬起了臉。
那雙眼睛里,不再是清澈的淚水,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、妖異的幽潭。淚水還掛在睫毛上,眼底卻已盈滿了冰冷的、玩味的、近乎瘋狂的笑意。
“呵呵……”一聲低啞的、與他平日清亮嗓音截然不同的輕笑從他喉間溢出,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魅惑與邪氣。
“真是……無趣啊?!彼?,慢條斯理地擦去臉上的淚痕,動作優(yōu)雅而詭異,與方才的慌亂判若兩人?!氨鞠朐俣嗤嬉粫旱摹上В粠字焕瞎沸岬轿兜懒?。”
全場死寂!
所有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呆了!
田栩寧瞳孔驟縮,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至極的少年,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幾乎無法呼吸。
“阿渝……你……”他的聲音干澀無比。
“阿渝?”少年偏著頭,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,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,唇角彎起一個驚心動魄的、殘忍的弧度,“田掌門,叫得可真親切?!?/p>
他目光流轉,掃過全場震驚駭然的面孔,最終定格在臉色慘白的田栩寧身上,語氣輕佻而惡意:
“重新認識一下。本座,幽冥教,梓渝?!?/p>
二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