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獵歸來未過半月,一道圣旨打破了宮中的平靜。
皇帝召楊博文至御書房,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溫和與考量:“博文,你回宮也有些時日了,年紀也到了,朕想著,該給你選位皇子妃了。”
楊博文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,抬眼看向皇帝,眼底閃過一絲錯愕:“父皇……”
“朕已讓人篩選了幾位世家貴女,皆是知書達理、品行端正之人?!被实蹖⒁槐久麅酝频剿媲?,“你看看,可有合心意的?”
名冊上的名字旁,都附著簡單的家世介紹與畫像。楊博文一頁頁翻著,指尖劃過那些娟秀的字跡,心里卻像被什么堵住了,悶悶的。
他知道,作為皇子,婚事從來由不得自己。尤其父皇對他寄予厚望,這場婚事必然牽扯著朝堂制衡,他沒有拒絕的余地。
“兒臣……聽從父皇安排?!睏畈┪暮掀鹈麅?,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。
皇帝似乎有些意外他這般順從,隨即欣慰地點點頭:“你能明白就好。這幾位姑娘里,鎮(zhèn)國公家的嫡女溫婉賢淑,與你最為相配,朕看就她吧?!?/p>
“是?!睏畈┪墓響?yīng)道,指尖卻在袖中悄悄攥緊。
消息很快傳開,左奇函得知時,正在處理積壓的公文。屬下的話音剛落,他手中的狼毫筆“啪”地斷成兩截,墨汁濺臟了公文。
“知道了?!彼曇舻统?,聽不出喜怒,卻讓屬下莫名覺得寒意徹骨。
屬下退下后,左奇函獨自坐在書房,直到暮色四合,也沒再動過一筆。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,落在他緊握的拳頭上,指節(jié)泛白。
幾日后,楊博文按例到左府商議事情。沈夫人依舊溫婉,只是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復(fù)雜。兩人在書房坐下,氣氛卻異常沉悶。
“恭喜殿下。”左奇函率先開口,聲音平淡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。
楊博文抬眼看向他,對方正低頭看著賬本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,看不清情緒。“不過是父皇的安排罷了。”
“鎮(zhèn)國公府的小姐,是個好姑娘。”左奇函翻過一頁賬本,語氣依舊平淡,“殿下以后……會幸福的?!?/p>
“是嗎?”楊博文輕聲反問,目光緊緊鎖著他,“左大人覺得,什么是幸福?”
左奇函的動作一頓,沒有回答。
書房里的沉默蔓延開來,帶著一種無聲的壓抑。楊博文看著他緊繃的側(cè)臉,突然覺得有些疲憊。這場攻略,走到如今,似乎越來越偏離他的掌控了。
“嘀——左奇函當(dāng)前好感度:55%。”
系統(tǒng)提示音響起,好感度降了。楊博文心里微沉,卻并不意外。
他站起身:“今日就到這里吧,我先回宮了。”
左奇函也跟著起身,躬身行禮,始終沒有抬頭看他。
楊博文走到門口,停下腳步,沒有回頭,只輕聲道:“左大人,往后……多保重?!?/p>
說完,他轉(zhuǎn)身離去,沒有再猶豫。
身后,左奇函望著他的背影,直到那抹月白錦袍消失在拐角,才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,掌心已是一片濡濕。
他知道,有些事,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(jié)局。他是臣子,對方是皇子,如今還要迎娶皇子妃,他們之間,終究只能是君臣,是陌路。
只是心口那處,為何會這般疼?
而楊博文回到宮中,看著窗外飄零的落葉,眼底一片茫然。他完成過那么多任務(wù),攻略過那么多人,從未像此刻這般,覺得任務(wù)的完成,竟如此沉重。
賜婚的圣旨已下,婚期定在三個月后。
他別無選擇,只能一步步走下去。
只是那個在雨夜與他纏綿的人,那個會因為他一句戲言而臉紅的人,那個眼底藏著炙熱與隱忍的人……往后,該如何相處?
這場攻略,似乎要以一種他從未想過的方式,繼續(xù)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