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計轉(zhuǎn)身回到店內(nèi),掌柜的從賬本里抬起頭,低聲道:“她真往城北去了?”
伙計咧嘴一笑,透著幾分篤定:“您就瞧著吧,保準半路上就得調(diào)頭往城南跑?!?/p>
然而,白梵卻真的一路疾馳,徑直從城北出了城。
此刻她心中別無他念,只想盡快趕到忘川坡,完成宗門任務(wù),然后立刻回去......閉關(guān),閉關(guān),再也不出來了。
她腦子抽了要下山歷練,逞什么能呢,外面的世界,太兇險了。
她此時己沒了雄心壯志,只想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茍到最后。
心念急轉(zhuǎn)間,一人一馬已沖出十余里。
秋風(fēng)蕭瑟,枯葉撲面,白梵忍不住想:
若這世間沒有妖魔橫行,如此縱馬秋郊,打獵游冶,倒也算得上人生一樁樂事。
突然,前方一聲暴喝炸響:“小婆娘,給爺站住!”
寒光乍現(xiàn),一柄長劍毒蛇般直刺馬前!
白梵心頭一緊,猛催紅馬。駿馬長嘶一聲,奮蹄飛躍,險險掠過劍鋒。
她急遽回頭,只見兩個蒙面大漢正急追而來,一人持長劍,一人握鬼頭大刀,口中還呼喝著:
“看她背著劍,定是個落單的女修!”
“抓了她獻給師父,可是大功一件!”
白梵猛催馬匹,只顧著“快跑快跑”,誰知慌不擇路,在一個岔口竟拐進了荒僻小徑。
道上雜草叢生,越行越窄,更可怕的是,前方赫然已是絕路......
唯有一座孤零零的房舍,詭異地矗立在懸崖邊上。
她心頭一寒,急忙想要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那朱漆大門卻“吱呀”一聲自行開啟,兩名青衣小廝無聲迎出,木然道:
“貴客既至,請下馬,移步?!?/p>
白梵頭皮發(fā)麻,強擠出一絲假笑:
“誤會,誤會!定是認錯人了!”說罷猛拉韁繩就要往回沖。
可邪門的是,任她如何打馬奔逃,幾個轉(zhuǎn)折之后,竟又一次鬼使神差地繞回這宅邸門前。
那兩個小廝依舊抄著手,一動不動地等在原處,仿佛早就料定如此。
白梵心底涼透,知是逃不掉了,只得硬著頭皮翻身下馬。
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角,干笑道:“瞧我這記性!該打該打,竟一時糊涂走錯了……這就來,這就來?!?/p>
一面假意跟著小廝朝那詭宅深處走......
她一面悄無聲息地將一枚留音符掐碎在指間,任其細微的靈氣碎末悄然墜入塵土。
白梵忐忑地跨過高高的門檻,只一眼,心便沉了下去。
廳堂內(nèi)或坐或站,竟聚了十一二人,氣息混雜,絕非善地。
正中主位椅上,端坐著一名黑衣男子,長發(fā)如墨瀑般披瀉及地。
面上覆著一副猙獰的青獸面具,將容貌遮得嚴嚴實實,只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陰冷。
東首兩張?zhí)珟熞沃?,則各踞著一名須發(fā)皆白的老者,眼神明亮,暗藏精光。
更讓她頭皮發(fā)麻的是周圍那八九個手持兵刃的男女......
他們身后,竟無一例外地拖著一條條毛茸茸的長尾,輕輕擺動,妖異非常。
白梵目光掃過廳堂中央,心頭猛地一縮,地上赫然橫著兩具尸體......
脖頸處鮮血仍在汩汩外涌,顯然剛斷氣不久。
其中一人的面容,正是方才追截她、口出污言的那個持刀大漢!
她心中頓時一哆嗦:
這人雖對自己無禮,可轉(zhuǎn)眼竟已斃命……難道這屋中之人是俠義之士?
但這念頭剛起就被她自己掐滅。
她偷偷瞥向周圍那些拖曳著長尾、手持利刃的身影.....
俠義之士有長尾巴的么?
坐在上首的老者滿頭白發(fā),身形精瘦,嗓音哄亮,以然喝道
“喂,小姑娘,你來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