錄制大廳的水晶燈突然亮起,暖金色的光流漫過每一寸雕花墻面,將嘉賓席上的禮服襯得像打翻了的珠寶盒。白小棠坐在第三排,指尖反復摩挲著玫瑰莖上的包裝紙——那是她特意讓造型師用安迷修最喜歡的騎士紋章燙金紙包的,月白色紗裙裙擺掃過地毯時,繡著的鈴蘭花瓣仿佛在輕輕顫動。
你端著香檳站在二樓露臺,隔著欄桿往下看。安迷修正對著鏡子調(diào)整領結,銀白的騎士裝襯得他肩線格外挺拔,每當他抬手時,袖口露出的那截襯衫——正是你昨天“不小心”灑了鈴蘭香水的那件。
“緊張嗎?”可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她穿了件黑色絲絨長裙,領口別著枚黑曜石胸針,在光線下泛著冷光。手里的冰美式冒著白霧,吸管被她咬得微微變形。
你側頭看她:“緊張的該是她。”目光落在白小棠身上,她正頻頻看向安迷修,嘴角的笑意標準得像對著量角器練過。
主持人的聲音突然炸響:“接下來是初次配對環(huán)節(jié)!請各位嘉賓手持玫瑰,走向你心中的第一順位吧!”
白小棠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,提起裙擺的動作優(yōu)雅得像只天鵝,腳步卻快得有些迫不及待。她的路線筆直指向安迷修,連眼神都沒分給旁人半分——正如你們預料的那樣。
“該你了?!蹦爿p輕碰了碰可拉的手肘。
她沒應聲,只是轉(zhuǎn)身走向旋梯,黑色裙擺掃過欄桿時帶起一陣風。走到一樓時,正好和白小棠在嘉賓通道口遇上。
“可拉姐,早啊。”白小棠的聲音甜得發(fā)膩,眼神卻警惕地掃過她手里的咖啡杯。
可拉沒看她,徑直往前走,擦肩時突然停?。骸鞍裁孕薜摹厄T士法典》注釋本,我托人從海外拍回來了?!?/p>
白小棠的腳步猛地頓住,臉上的笑容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痕。她太清楚安迷修對這類古籍的執(zhí)念——那是能讓他瞬間忘記所有場合禮儀的死穴。
果然,安迷修聞聲立刻轉(zhuǎn)過頭,原本整理手套的手停在半空:“你說什么?真的有注釋本?”他往前走了兩步,完全沒注意到白小棠遞過來的玫瑰。
“當然。”可拉抬眼看向他,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,“是17世紀修道院的孤本,里面有三頁關于‘正義’的補注,正好能解你上次卡在的那個悖論?!?/p>
安迷修的眼睛亮了起來:“在哪?我能現(xiàn)在看看嗎?”
白小棠的手指捏得玫瑰莖發(fā)顫,她強笑著插話:“安哥,先完成配對嘛,書的事等結束再聊也不遲呀?!彼皽惲税氩剑氚衙倒迦M安迷修手里。
可拉突然側身,手肘“不小心”撞到了旁邊服務生的托盤。
“小心!”服務生驚呼一聲,托盤上的咖啡杯猛地傾斜,褐色的液體沒有四濺,而是順著杯壁緩緩淌下,像條被牽引的小溪,精準地落在白小棠的裙擺下擺——正是那片鈴蘭刺繡最密集的地方。
“呀!”白小棠往后跳了半步,臉色瞬間漲紅,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,“可拉姐!你……你這是干什么?”她聲音里的哭腔恰到好處,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周圍的嘉賓和鏡頭都注意到。
可拉放下咖啡杯,拿出絲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指尖,連看都沒看那片污漬:“抱歉,沒站穩(wěn)?!?/p>
“沒站穩(wěn)?”白小棠的眼淚掉了下來,順著臉頰砸在玫瑰花瓣上,“這是我特意為今天準備的裙子!全球限量版!你怎么能……”
周圍立刻響起竊竊私語,幾個鏡頭齊刷刷地對準了她們。
“可拉也太過分了吧?明知道今天重要還搗亂”
“小棠好可憐啊,哭得我心都碎了”
“安哥快幫幫小棠??!”彈幕的聲音透過隱藏耳機傳進你耳朵里。
安迷修皺起眉,看向可拉的眼神帶了幾分責備:“可拉小姐,你確實太冒失了?!彼D(zhuǎn)向白小棠,語氣軟了下來,“小棠,別生氣,我等下讓人送你去休息室換一件……”
“換?”可拉突然笑了,那笑聲很輕,卻帶著冰碴子,“安迷修,你沒看到她裙子內(nèi)側嗎?”她抬手指向白小棠捂得緊緊的裙擺,“那里藏著的微型麥克風,是準備錄誰的悄悄話?”
白小棠的臉“唰”地白了,下意識地把裙擺往身后藏,動作慌亂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。
安迷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他雖然偏向白小棠,卻也對這種小動作極為反感。他的目光落在白小棠緊繃的背影上,原本要遞出安慰的手停在了半空。
“你胡說!”白小棠的聲音尖銳起來,眼淚掉得更兇,“我沒有!可拉姐你為什么要冤枉我?是不是因為我選了安哥,你不高興了?”
“我選安迷修?!笨衫蝗婚_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。她直視著安迷修,眼神里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,“配對環(huán)節(jié),我的選擇是他?!?/p>
全場都安靜了。白小棠僵在原地,手里的玫瑰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花瓣散了一地。
安迷修愣了愣,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直接:“可拉小姐,這……”
“怎么?不敢接受?”可拉往前走了一步,黑色長裙在地上拖出沉穩(wěn)的聲響,“還是說,你只敢選那些需要你保護的菟絲花,連直面選擇的勇氣都沒有?”
這句話像根針,精準地刺中了安迷修的自尊心。他深吸一口氣,看向可拉的眼神多了幾分認真:“我接受。”
白小棠猛地抬頭,眼淚掛在睫毛上忘了掉,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。聚光燈恰好打在她身上,裙擺上的咖啡漬在光線下像塊丑陋的補丁,和她精致的妝容形成了刺眼的對比。
你在露臺上輕輕晃動著香檳杯,看著樓下的鬧劇??衫皖^和安迷修說著什么,側臉冷得像座冰山;白小棠被助理扶著往休息室走,背影狼狽又僵硬;彈幕里已經(jīng)開始出現(xiàn)質(zhì)疑的聲音——
“等等,小棠剛才是不是反應太激動了?”
“可拉說的麥克風是真的嗎?我看她好像真的在藏什么”
“安哥居然選了可拉?這反轉(zhuǎn)有點意思”
耳機里傳來可拉的聲音,冷靜得像在匯報工作:“第一步成了。道具組的備用裙,免兔已經(jīng)換成了露背款——她后背有塊胎記,絕對不敢穿?!?/p>
你笑了笑,對著麥克風輕聲說:“很好。接下來,該讓格瑞的終端‘不小心’錄點什么了?!?/p>
樓下的音樂重新響起,主持人正圓場說著“看來配對環(huán)節(jié)真是充滿驚喜”,而你知道,這僅僅是個開始。白小棠精心編織的完美人設,已經(jīng)被撕開了第一道口子,而你們有的是耐心,把這道口子,一點點撕成無法彌補的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