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市的深夜總飄著點(diǎn)雨絲，雷迦幻的手電光柱剛掃到歐霸蜷縮的身影，身后突然傳來金屬摩擦的冷響——是鎖鏈纏上管道的聲音。他猛地回頭，就見三個男人站在污水積成的水洼前：左邊的顧澤穿件深灰風(fēng)衣，指尖轉(zhuǎn)著串銀鏈，笑起來眼角有兩道淺紋；中間的許延安撐著把黑傘，傘沿壓得低，只露著截蒼白的下頜；右邊的冰刃最沉默，手里捏著副泛著冷光的金屬手銬，黑發(fā)上沾著的水珠滴在頸側(cè)，紫灰色的眼睛沒什么溫度。

“雷二少，借個人?！鳖櫇上乳_了口，聲音溫吞，腳下卻沒停，步步往歐霸那邊靠，“普萊斯先生在A市等急了?！?/p>

雷迦幻把歐霸往身后拉了拉，手摸向腰間的槍：“他是雷家要接的人?！?/p>

“現(xiàn)在不是了?！北型蝗婚_口，聲音比腳下的污水還涼。話音落時他已經(jīng)動了，身影快得像道影子，雷迦幻只覺手腕一麻，槍就被踢進(jìn)了旁邊的積水里。許延安這時才抬了抬傘沿，紅眼掃過歐霸蒼白的臉，傘尖往雷迦幻膝蓋上一頂——脆響伴著雷迦幻的悶哼，人已經(jīng)跪進(jìn)了水里。

歐霸猛地掙了下，卻被顧澤伸過來的手按住肩膀。那力道很穩(wěn)，帶著種不容反抗的壓迫感：“別亂動，歐霸先生?！彼讣獠吝^歐霸濕透的白發(fā)，語氣竟算溫和，“普萊斯先生說了，要‘完好無損’地把你帶回去。”

歐霸咬著牙沒說話，只盯著顧澤——他知道這三個人，G市的顧澤最會算計(jì)，H市的許延安手段狠，I市的冰刃是頂尖的打手，普萊斯竟肯同時動用這三張牌。

“帶走?！痹S延安收回傘尖，聲音沒起伏。冰刃立刻上前，金屬手銬“咔”地扣上歐霸的手腕，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往骨髓里滲。顧澤扶著歐霸站起來，還不忘回頭對水里的雷迦幻笑了笑：“替我們向雷大總裁問好?！?/p>

A市頂層辦公室的窗簾拉得密不透風(fēng)，只留盞落地?zé)袅林?，暖黃的光落在普萊斯身上——他換了件銀灰色的襯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正低頭看著腕上的表。聽到門響時，他抬眼，冰藍(lán)色的眸子在昏光里亮了亮。

顧澤推著歐霸進(jìn)來，許延安和冰刃站在門口沒動。歐霸的手腕還銬著，身上的濕衣服沒換，頭發(fā)滴著水，在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。他抬眼看向普萊斯，黑眼睛里沒什么情緒，倒像是在看個陌生人。

“辛苦三位了?！逼杖R斯沒看歐霸，先對顧澤三人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“下去領(lǐng)賞吧?！?/p>

顧澤應(yīng)了聲，退出去前又看了眼歐霸，眼里閃過點(diǎn)說不清的意味。門關(guān)上后，辦公室里只剩他們兩個，落地?zé)舻墓獍褍扇说挠白永煤荛L，交疊在墻角。

普萊斯走過來，停在歐霸面前。他比歐霸略高些，低頭時，白發(fā)垂下來幾縷，掃過歐霸的臉頰。“跑了這么久，累嗎？”他聲音很輕，指尖碰了碰歐霸被手銬磨紅的手腕。

歐霸偏頭躲開，聲音啞得厲害：“普萊斯，你到底想做什么？”

“沒什么?！逼杖R斯收回手，轉(zhuǎn)身走到墻邊按下個按鈕——辦公室內(nèi)側(cè)突然滑開道暗門，露出里面的房間：鋪著軟絨地毯，擺著張寬大的床，甚至有個嵌在墻里的書架，只是窗戶被焊上了鋼條，像個精致的籠子?！耙院?，你就住在這里?！?/p>

歐霸瞳孔縮了縮：“你想囚禁我？”

“‘保護(hù)’?！逼杖R斯糾正他，冰藍(lán)色的眼睛里終于有了點(diǎn)笑意，很淺，卻帶著種掌控一切的篤定，“外面太危險了，歐霸。只有在我身邊，你才是安全的?！彼哌^去，解開歐霸的手銬，指尖卻順勢握住他的手腕，把人往那間房里帶，“先去洗澡換衣服，我讓人備了吃的?！?/p>

歐霸掙了一下，沒掙開。普萊斯的力道不大，卻像鐵鉗似的鎖著他，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，燙得人發(fā)慌。“普萊斯！”他提高了聲音，帶著點(diǎn)怒，“你沒有權(quán)利——”

“我有?！逼杖R斯打斷他，把他推進(jìn)那間房，在他身后關(guān)了門。門鎖“咔噠”一聲落了鎖，像道無形的屏障，徹底隔開了兩個空間。他靠在門外，聽著里面?zhèn)鱽頄|西被掃落在地的聲音，冰藍(lán)色的眸子里情緒翻涌，最終卻只化作一聲極輕的嘆息。

籠門已經(jīng)關(guān)上了，這一次，他不會再讓鳥兒飛出去。

而此刻G市的頂層公寓里，顧澤正靠在窗邊抽煙，許延安從身后抱住他，下巴抵在他肩上?！捌杖R斯這次是動真格的?！痹S延安的聲音很輕，指尖纏著顧澤風(fēng)衣上的腰帶，“把歐霸看得比什么都重?！?/p>

顧澤吐了口煙圈，側(cè)頭蹭了蹭許延安的臉：“與我們無關(guān)?！彼鐭?，轉(zhuǎn)身吻了吻許延安的唇角，“我們只需要知道，跟著他，有好處拿就行?！?/p>

許延安笑了笑，加深了這個吻。窗外的雨還在下，把G市的霓虹暈成一片模糊的光，像他們之間從不宣之于口，卻比誰都清楚的關(guān)系——只要能站在頂端，旁的事，從來都不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