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軟的沙發(fā)陷下去一塊，身上蓋著的薄毯帶著淡淡的雪松香，驅散了乙醚殘留的刺鼻氣味。江戶川柯南的意識像沉在水里的羽毛，忽上忽下，耳邊傳來模糊的交談聲，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。
“耀司，你怎么直接把人迷暈了帶過來？”那聲音溫潤低沉，帶著點無奈的笑意，像春風拂過湖面，卻讓柯南混沌的腦子莫名一緊。
“你只說把人帶過來，又沒規(guī)定方式。”山本耀司的聲音里透著點漫不經(jīng)心，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毫無波瀾，“總不能讓他掙扎著引來警察?！?/p>
對方低笑了一聲，沒再追問，轉而響起拉開抽屜的輕響，像是在翻找什么?？履舷氡犻_眼，眼皮卻重得像粘了膠水，只能任由意識再次沉浮，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(tài)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刺眼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臉上，柯南猛地睜開了眼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光潔的天花板，接著是懸掛在半空的水晶燈，折射出細碎的光斑。他動了動手指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柔軟的沙發(fā)上，身上的薄毯滑落了一角。陌生的環(huán)境讓他瞬間警惕起來，昨晚被迷暈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——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，那句“找到你了”，還有最后聽到的神秘對話……
他掙扎著坐起身，剛想掀開毯子，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。
“嘗嘗這個草莓泡芙，這家店的奶油是特制的，甜度剛好，你肯定喜歡?！?/p>
柯南僵硬地轉過頭，心臟驟然停跳了半拍。
客廳中央的茶幾旁，高橋涼介正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瓷盤，盤子里擺著幾顆粉白相間的泡芙，他側身對著柯南，嘴角噙著溫和的笑，正把盤子往山本耀司面前推。陽光落在他銀灰色的發(fā)絲上，折射出柔和的光澤，還是記憶里那副從容優(yōu)雅的模樣。
而坐在他對面的山本耀司，正單手支著下巴，看著盤子里的甜品，臉上沒什么表情，卻也沒拒絕。
這一幕本該是平和的，卻讓柯南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。
高橋涼介……那個在他還讀高中時，偶爾會來學?？痛锢碇v師的男人，那個以冷靜睿智著稱、連警方都要敬三分的天才學者。他怎么會在這里？而且看這架勢，他和抓自己來的山本耀司分明是舊識！
“高、高橋老師？！”柯南失聲喊道，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發(fā)顫，連帶著身體都晃了晃。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去摸眼鏡——這副用來偽裝的平光鏡，在對方銳利的目光下，仿佛成了透明的。
高橋涼介聞聲轉過頭，看到醒過來的柯南時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，語氣依舊溫和：“哦呀，新一同學醒了？”他自然地拿起一顆草莓泡芙，遞了過去，“剛醒應該有點餓吧，要不要嘗嘗這個？”
“新一同學”四個字像驚雷在柯南耳邊炸開。
他整個人都僵住了，大腦一片空白。對方不僅知道他的真實身份，還用如此熟稔的語氣叫出來……原來從一開始，這就是一個針對他的局？山本耀司的出現(xiàn)，被迷暈帶到這里，全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？
柯南看著高橋涼介遞過來的泡芙，奶油上點綴的草莓紅得刺眼，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狽。他張了張嘴，想問什么，喉嚨卻像被堵住，只能呆呆地看著對方從容的笑臉，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偽裝的獵物，徹底暴露在獵手的視線里。
山本耀司在一旁挑了挑眉，看著柯南震驚到近乎石化的樣子，嘴角勾起一抹看戲般的弧度，慢悠悠地開口：“看來你的‘學生’，比想象中更不經(jīng)嚇?！?/p>
高橋涼介沒接話，只是笑意更深了些，將泡芙又往前遞了遞：“來嘗嘗吧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臉上，明明是溫和的笑容，卻讓柯南莫名感到一陣寒意，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。
江戶川柯南僵在沙發(fā)上，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薄毯，指節(jié)泛白。他看著高橋涼介遞來的草莓泡芙，又飛快地掃向一旁看戲的山本耀司，腦子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，嗡嗡作響。
“高、高橋老師……您怎么會……”他的聲音干澀得厲害，想問的話堵在喉嚨口，怎么也說不順暢。是想問對方怎么知道他的身份？還是想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太多疑問像潮水般涌來，讓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高橋涼介見他不動，也不勉強，將泡芙放回盤子里，直起身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?！翱磥砟阌泻芏鄦栴}要問?！彼叩缴嘲l(fā)旁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柯南，銀灰色的眼眸里盛著笑意，卻讓人看不透深淺，“先別急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說?！?/p>
山本耀司起身倒了杯溫水，放在柯南面前的茶幾上，杯底與桌面碰撞發(fā)出輕響?！跋群赛c水吧，工藤同學?！彼桃饧又亓恕肮ぬ佟眱蓚€字，語氣里的調侃藏都藏不住，“畢竟接下來要聊的事，可能會讓你更震驚?！?/p>
柯南沒去碰那杯水，警惕地盯著兩人：“你們到底想干什么？為什么要抓我來這里？”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(zhèn)定些，可微微發(fā)顫的尾音還是暴露了他的慌亂。眼前這兩個人，一個是心思深沉的神秘商人，一個是看似溫和卻深不可測的學者，無論哪一個，都不是他能輕易應對的。
高橋涼介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(fā)上坐下，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，像是在思考該從何說起?！捌鋵嵰矝]什么特別的目的?！彼D了頓，目光落在柯南身上，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，“只是聽說工藤新一同學突然失蹤，又冒出來一個江戶川柯南，覺得有些有趣罷了。”
“有趣？”柯南皺緊眉，“你們就為了這個，把我綁到這里來？”
“綁？”山本耀司嗤笑一聲，“用詞別這么難聽，我們只是請你過來喝杯茶?！彼沉搜鄹邩驔鼋椋爱吘鼓橙丝墒悄钸读撕芫?，想看看昔日那個意氣風發(fā)的少年偵探，變成小學生是什么樣子?！?/p>
高橋涼介沒反駁，只是拿起一顆泡芙，輕輕咬了一口，奶油的甜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?！罢f起來，新一同學，”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語氣隨意地問道，“你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，是因為那個叫‘黑衣組織’的團伙吧？”
“！”柯南猛地抬頭，眼中滿是難以置信。他們竟然連黑衣組織都知道？！
見他這副反應，高橋涼介和山本耀司交換了一個眼神。“看來我們沒猜錯。”高橋涼介的語氣依舊平靜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，“那個組織的水很深，你一個人這樣藏著，可不是長久之計?！?/p>
柯南的心沉了下去。他不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來頭，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事。他們是敵是友？是想利用他對付黑衣組織，還是另有所圖？無數(shù)個念頭在他腦海里閃過，讓他越發(fā)不安。
“你們到底是誰？”柯南握緊拳頭，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“為什么要管我的事？”
高橋涼介放下手中的泡芙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，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，像是能穿透柯南的偽裝，直抵他內心最深處?！拔覀兪钦l不重要?！彼従忛_口，聲音里沒了之前的溫和，多了幾分嚴肅，“重要的是，我們或許能幫你?！?/p>
“幫我？”柯南狐疑地看著他，“你們想怎么幫我？”
山本耀司在一旁懶洋洋地接話：“比如，幫你變回原來的樣子。或者，幫你徹底解決掉那個什么組織?！彼f得輕描淡寫，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柯南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變回原來的樣子？解決黑衣組織？這是他做夢都想實現(xiàn)的事，可眼前這兩個人，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嗎？還是說，這只是他們誘騙他的幌子？
他看著高橋涼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，又看了看山本耀司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突然覺得，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比黑衣組織更讓人捉摸不透的漩渦里。
“我憑什么相信你們？”柯南沉聲問道，努力維持著最后的警惕。
高橋涼介笑了笑，沒直接回答，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草莓泡芙：“先吃點東西吧，新一同學。等你恢復了力氣，我們再慢慢談條件。”
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房間里，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?？履峡粗郎系奶鹌?，又看了看眼前這兩個神秘的男人，一時之間，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柯南盯著桌上的草莓泡芙，又看了看高橋涼介那雙始終帶著笑意的眼睛，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。他太清楚“變回原來的樣子”這句話有多大的誘惑力——多少次在夢里，他都想扯掉這副兒童眼鏡，重新以工藤新一的身份站在蘭面前，告訴她自己沒有消失。
可理智死死拽著他。眼前這兩個人，連黑衣組織都知曉，手段更是利落得可怕，怎么看都不像會無緣無故伸出援手的善茬。
“我不需要幫忙?！笨履蟿e開臉，故意用稚嫩的語氣說道，試圖重新套上偽裝，“我只是個小學生，你們說的什么工藤新一、黑衣組織，我都聽不懂?！?/p>
山本耀司嗤笑一聲，走到落地窗前撥了個電話，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柯南聽見：“把昨天整理的那份資料送過來，尤其是關于APTX4869的部分?！?/p>
“APTX4869？！”柯南猛地回頭，臉上的鎮(zhèn)定徹底崩裂。那是讓他變成現(xiàn)在這副模樣的毒藥代號，除了黑衣組織和少數(shù)幾個知情者，絕不可能有人知道！
高橋涼介看著他驚惶的樣子，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：“看來你聽懂了?！彼盗舜当诘臒釟?，“那種藥的研發(fā)記錄，我們找到了一些碎片。雖然不完整，但或許能逆向推導出解藥的配方。”
柯南的心臟狂跳起來。解藥……他幾乎要控制不住伸手去抓高橋涼介的衣袖，可指尖剛抬起又猛地攥緊——不能信，這太像陷阱了。
就在這時，門鈴響了。山本耀司去開門，很快拿著一個密封的文件袋回來，扔在茶幾上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?！白约嚎??！?/p>
文件袋的封口沒封死，柯南猶豫了幾秒，還是忍不住伸手抽了幾張出來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和英文，夾雜著復雜的化學公式，正是APTX4869的部分實驗數(shù)據(jù)，甚至還有幾行標注著“小白鼠服用后體征變化”的記錄。
那些數(shù)據(jù)的格式、標注習慣，和灰原哀曾經(jīng)偷偷給他看過的零碎資料驚人地相似。
“你們到底是什么人？”柯南的聲音里帶著顫抖，這一次不再是偽裝的孩童音，而是屬于工藤新一的、混雜著震驚與警惕的語調。
高橋涼介終于收起了笑意，指尖在膝蓋上輕輕點著，像是在斟酌措辭?！拔覀兒湍莻€組織，有點舊怨?！彼f得簡略，卻讓空氣瞬間凝重起來，“他們攪黃了我們一筆很重要的生意，還動了我們的人?！?/p>
山本耀司在一旁補充，語氣冷得像冰：“所以我們在找機會，把那個組織連根拔起。而你，工藤新一，是我們找到的第一個突破口?！?/p>
柯南愣住了。舊怨？突破口？他看著眼前這兩個人，忽然覺得他們身上的氣場，和黑衣組織那種陰鷙狠戾不同，卻帶著一種更讓人膽寒的篤定——仿佛只要他們想，就沒有辦不成的事。
“你們想讓我做什么？”柯南深吸一口氣，終于不再掩飾。事到如今，偽裝已經(jīng)沒有意義了。
“很簡單?！备邩驔鼋槟闷鹨活w草莓泡芙，遞到他面前，“幫我們確認組織的幾個據(jù)點，提供你知道的所有信息。作為交換，我們幫你找解藥，還能保證毛利小姐和你身邊人的安全?！?/p>
提到蘭和毛利小五郎，柯南的眼神猛地一縮。這正是他最軟肋的地方。黑衣組織的報復心有多強，他比誰都清楚。
他看著高橋涼介手中的泡芙，奶油上的草莓紅得發(fā)亮，像極了蘭常給他買的那家店的味道。猶豫了很久，他終于伸出手，接過了那顆泡芙。
指尖觸到冰涼的酥皮時，他聽見高橋涼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：“明智的選擇?！?/p>
柯南咬了一口泡芙，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，卻沒什么滋味。他知道，從接過這顆泡芙開始，他踏入的就不只是一個漩渦，而是一場勝負未卜的豪賭。
將柯南送回毛利偵探事務所附近的街角時，那孩子還攥著半盒沒吃完的草莓泡芙，鏡片后的眼睛里滿是警惕，像只被放回草叢卻仍緊繃著神經(jīng)的小獸。山本耀司看著他一蹦三跳地跑遠，直到身影消失在巷口，才轉身坐回車里。
引擎啟動的聲音打破了沉默，山本耀司側頭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高橋涼介，對方正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，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車門，嘴角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你真打算讓他來？”山本耀司率先開口，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無語，“一個半大的孩子，還是個被迫縮在小學生殼子里的家伙，能幫上什么忙？別到時候沒查到組織，先把自己折進去。”
高橋涼介轉過頭，聞言笑了笑，銀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亮：“沒有啊?！彼裾J得干脆，指尖輕點了下膝蓋，“我只是覺得逗他好玩罷了，看他明明慌得要死，還硬撐著裝鎮(zhèn)定的樣子，像極了以前在課堂上被我提問時，強裝胸有成竹的優(yōu)等生?！?/p>
他想起柯南接過泡芙時那緊繃的側臉，想起對方聽到“APTX4869”時瞬間瞪大的眼睛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：“再說，那孩子心思太細，又總想著自己扛事，真讓他摻和進來，反而容易壞事?！?/p>
山本耀司嗤了一聲，伸手打了把方向盤，車子匯入主干道的車流：“切，無聊?！闭垓v了這么久，又是查資料又是設局，到頭來只是為了逗一個小鬼玩，虧他還以為高橋涼介真要把那孩子拉進對付組織的計劃里。
“山本同學說這話，我可要傷心了?！备邩驔鼋楣首魑仵玖缩久?，身子微微前傾，湊近他耳邊，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，“難道你不覺得，看那孩子炸毛的樣子，比盯著枯燥的組織資料有趣多了？”
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，帶著點淡淡的薄荷香，山本耀司的耳根幾不可察地泛起一絲紅，他猛地偏過頭避開，語氣硬邦邦的：“開車呢，別亂動?！?/p>
高橋涼介低低地笑起來，沒再逗他，重新靠回椅背，目光落回窗外。夜色漸濃，路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，眼底的笑意慢慢斂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沉靜。
逗柯南確實是真的，但那句“不讓他摻和進來”，也是真的。
黑衣組織的水太深，他們布這個局，不過是想確認工藤新一的狀態(tài)，順便敲打一下那個總愛獨自冒險的小鬼——有些危險，不是靠小聰明就能應付的。
至于真正的計劃，從來都不需要一個半大的孩子來參與。
車廂里再次安靜下來，只有引擎的低鳴和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。
………………
在線迫害柯小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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