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海大的晨霧帶著草木的清香。
時希站在校史研究社的舊木桌前,指尖拂過一本泛黃的相冊,照片里是昭和年間的橫濱港,碼頭的吊臂旁立著一座尖頂鐘樓——正是她在時空碎片里見過無數(shù)次的輪廓。
“這是1923年大地震前的橫濱鐘樓?!鄙砗髠鱽磔p細的聲音
校史社社長山本優(yōu)子抱著一摞檔案走進來,眼鏡片后的眼睛帶著學術派的認真,“后來重建時改了樣式,現(xiàn)在的鐘樓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?!?/p>
時希翻過一頁,照片里的鐘樓尖頂掛著銅鐘,鐘面的羅馬數(shù)字在陽光下清晰可見。
她的指尖停在鐘面指向的時間上——三點十七分,和她懷表偶爾停擺的時刻一模一樣。
“山本學姐知道鐘樓里藏過什么嗎?”她輕聲問,目光沒離開照片。
山本優(yōu)子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:“傳說很多呢。有人說藏過地震前的黃金,有人說里面有能聽見未來的幽靈……不過最可信的,是記載里提過‘特殊共鳴裝置’,據(jù)說能放大某種能量波動,二戰(zhàn)時被軍方征用,后來就不知所蹤了?!?/p>
“能量波動?”時希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嗯,”山本優(yōu)子翻開一本舊檔案,指著其中一行,“這里寫著‘類似聲波,卻能影響時間流速’,是不是很像科幻小說?”
時希沒接話,視線落在檔案末尾的署名上——一個模糊的印章,圖案像朵半開的鈴蘭,和森鷗外書房里某枚火漆印的紋樣幾乎重合。
同一時間,網(wǎng)球部的訓練場邊。
冰璃雪靠在圍欄上,看著場內(nèi)正在對打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。
幸村的動作看似輕柔,每一拍卻都帶著精準的預判,像在編織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;真田的力道則剛猛直接,球落地時激起的塵土都帶著壓迫感。
“冰璃雪同學對網(wǎng)球很感興趣?”丸井文太抱著一袋薯片走過來,分給她一片,“要不要試試?”
冰璃雪搖頭,指尖無意識地在圍欄上劃出一道淺痕——那是她計算防守盲區(qū)的習慣。
“只是覺得,你們的配合很像……某種防御體系?!?/p>
丸井文太沒聽懂,只顧著指場內(nèi):“那是當然!我們可是全國第一的立海大網(wǎng)球部!不過說起來,冰璃雪同學好像對‘防守’很敏感?上次體育課分組對抗,你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所有進攻路線呢?!?/p>
冰璃雪的動作頓了頓。她確實下意識地計算了場地的死角,就像在港口布置防線時那樣。
這時,幸村精市的球打偏了,滾到冰璃雪腳邊。她彎腰撿起,拋回去時,手腕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處,剛好落在幸村面前一步的位置。
幸村挑眉笑了笑:“冰璃雪同學似乎很擅長控制力道?”
“只是順手?!彼D(zhuǎn)過身,避開他探究的目光。這個人的洞察力太敏銳,像爸爸一樣,能從細微的動作里窺見太多東西。
午后的園藝社溫室里,暖意融融。
艾珍蹲在曇花旁邊,看著花骨朵一點點舒展,眼里滿是專注。
花靈坐在旁邊的石階上,手里拿著本植物圖鑒,指尖卻在記錄著某種毒素的配比——剛才看到溫室里的曼陀羅,忽然想到可以改良現(xiàn)有的麻醉劑。
“靈兒,你看!它要開了!”艾珍興奮地招手。
花靈抬頭,正好看到曇花的花瓣層層綻開,雪白的花瓣在暖光里像半透明的玉。
她忽然想起小時候,毒夕緋第一次用毒粉變出花來,也是這樣純白的顏色,卻帶著致命的毒性。
“很漂亮?!彼p聲說,合上了圖鑒。
或許爸爸說得對,總盯著毒素,會忘了有些花只是為了綻放。
傍晚的新聞社辦公室,毒夕緋正翻著舊報紙,指尖在一則“港口倉庫火災”的報道上停住——那是十年前的事,對外宣稱是意外,實則是港口黑手黨清理叛徒的行動,當時她和冰璃雪負責外圍警戒。
“毒夕緋同學在找什么?”社長推門進來,手里拿著相機,“明天有學生會和網(wǎng)球部的聯(lián)合會議,要去拍點素材嗎?”
毒夕緋笑了笑,把報紙折好塞進抽屜:“當然,正好想看看學生會的‘大人物’們是什么樣的?!?/p>
六人在校門口匯合時,天已經(jīng)擦黑。
“校史社有鐘樓的詳細圖紙,下周可以拿到?!睍r希的懷表在手里轉(zhuǎn)了一圈,“山本優(yōu)子的曾祖父,曾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?!?/p>
“網(wǎng)球部的戰(zhàn)術可以參考,尤其是幸村精市的預判能力,像某種……精神類異能的雛形。”冰璃雪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凝重。
“園藝社的曼陀羅能提煉新型麻醉劑,艾珍說曇花的汁液可以中和部分毒素?!被`的筆記本上,一半是花草圖譜,一半是藥劑公式。
“新聞社的舊報紙里,藏著不少港口的舊賬?!倍鞠p晃了晃剛弄到的學生會名單。
艾珍抱著那盆曇花,輕聲說:“它今晚應該會完全開了?!?/p>
黑色轎車駛離校門時,她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——立海大的鐘樓在暮色里沉默矗立,尖頂?shù)妮喞陀洃浝锏臋M濱舊鐘樓漸漸重疊。
“你們說,”艾珍忽然開口,“爸爸是不是早就知道,這里藏著這么多‘巧合’?”
車廂里安靜了片刻。
花靈想起森鷗外送她們來上學時,最后說的那句話:“陽光下的影子,有時候比黑暗里的更值得留意?!?/p>
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她們能真正“放松”,只是給了她們一個機會,在看似無關的日常里,找到那些藏在陽光背后的線索——關于鐘樓,關于過去,關于她們遺忘的一切。
車窗外,橫濱港的燈火漸次亮起,和立海大的燈光遙遙相對,像黑暗與光明的交界線。
她們站在這條線上,一邊是偽裝的校園生活,一邊是港口的暗流涌動,而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、不經(jīng)意的發(fā)現(xiàn),正在慢慢織成一張網(wǎng),將過去與現(xiàn)在緊緊纏繞。
時希低頭看了看懷表,時針正好指向三點十七分,這一次,它沒有停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