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竹苑內,空氣仿佛都凝滯了。往日的些許喧囂徹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和窺探。徐源盤坐房中,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屋外那些若有若無、充滿懷疑和惡意的神識掃視。
他面無表情,心中冷笑。趙星河等人的動作比他預想的還要快,還要狠。這“修煉魔功”的污名一旦沾上,就如同跗骨之蛆,極難擺脫。即便最終查無實據(jù),也會在眾人心中留下懷疑的種子,徹底斷絕他在宗門內的發(fā)展前途,甚至可能引來正道聯(lián)盟的追查。
“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”徐源緩緩睜開眼,眸中一片冰寒。他從未主動招惹是非,但麻煩卻一次次找上門。既然避無可避,那便無需再避!
就在他思索對策之際——
咚咚咚!
沉重而急促的砸門聲驟然響起,毫不客氣,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冷酷。
“徐源!開門!執(zhí)法堂巡查!”門外傳來冷硬的喝聲。
來了!果然來了!
徐源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翻涌的殺意,緩緩起身,打開了房門。
門外,站著三名身穿黑色執(zhí)法袍、面色冷峻的修士。為首一人方面闊口,眼神銳利如鷹,修為赫然是筑基初期,正是上次來過的錢執(zhí)事。他身后兩人也都是煉氣八九層的好手,神色倨傲。
周圍遠遠圍了不少弟子,皆屏息凝神地看著這邊,李瑾和石猛也混在人群中,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。
“錢執(zhí)事,有何貴干?”徐源平靜地問道,目光掃過人群中的李瑾二人,那兩人竟被他目光中的冷意刺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。
錢執(zhí)事冷哼一聲,拿出一份卷宗,朗聲道:“徐源,現(xiàn)有多名弟子聯(lián)名舉報,疑你修煉魔道邪功,殘害同門,私吞秘境重寶!奉執(zhí)法長老令,特來帶你回去調查!這是拘捕令!跟我們走一趟吧!”
他抖開卷宗,上面果然蓋著執(zhí)法堂的紅印,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“證人”簽名畫押。
“證據(jù)呢?”徐源聲音依舊平靜。
“證據(jù)?等你到了執(zhí)法堂,自然會有證據(jù)!”錢執(zhí)事不耐煩地道,“休要狡辯,抗命不從,罪加一等!拿下!”
他身后兩名執(zhí)法弟子立刻上前,手中拿著特制的、能禁錮靈力的鐐銬,就要鎖拿徐源。
“我看誰敢!”
一聲清冷的怒喝自空中落下!
月白身影飄然而至,月璃落在徐源身前,面覆寒霜,筑基中期的靈壓毫不客氣地壓向三名執(zhí)法弟子!
那兩名煉氣弟子頓時臉色煞白,踉蹌后退。錢執(zhí)事也是呼吸一窒,臉色難看:“月璃師侄!你這是要干涉執(zhí)法堂公務,包庇嫌犯嗎?!”
“嫌犯?”月璃冷笑一聲,目光如劍般掃過錢執(zhí)事和周圍人群,“僅憑幾句毫無根據(jù)的流言蜚語,一張不知真假的聯(lián)名書,就要鎖拿一名小比三甲、秘境有功的弟子?錢執(zhí)事,執(zhí)法堂何時變得如此兒戲了?!”
她的聲音清晰傳遍四周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錢執(zhí)事臉色青白交錯,強自鎮(zhèn)定道:“月璃師侄,此事已有多人舉證,并非空穴來風!而且此子功法詭異,進步神速,本就疑點重重!帶他回去調查,合乎程序!”
“多人舉證?哪幾人?舉的何證?可敢當場對質?”月璃步步緊逼,毫不退讓,“至于功法詭異?天下功法萬千,豈是你能盡知?我?guī)熥鹩窈庹嫒嗽缫巡轵炦^,徐源功法雖特異,卻絕非魔功!難道你比金丹真人眼光更準?!”
她直接抬出了玉衡真人,頓時讓錢執(zhí)事啞口無言,額頭滲出冷汗。他區(qū)區(qū)一個筑基執(zhí)事,豈敢質疑金丹真人的判斷?
周圍弟子也一片嘩然,沒想到連玉衡真人都為徐源背書了?那這魔功之說……
李瑾和石猛見狀,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。
“即便如此……程序還是要走的……”錢執(zhí)事底氣不足地嘟囔道。
“程序自然要守。”月璃語氣稍緩,卻依舊強硬,“但絕非如此蠻橫拘拿!若執(zhí)法堂確有疑點,可傳訊問話,我等自當配合。但若想憑莫須有之罪拿人,我月璃第一個不答應!”
她站在徐源身前,身姿挺拔,語氣堅定,毫不退縮。
徐源看著她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這種被人堅定維護的感覺,他從未體驗過。
“說得好!”
就在這時,又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。
只見赤軍林大大咧咧地分開人群走了過來,對著錢執(zhí)事咧嘴一笑:“錢執(zhí)事,抓人講究證據(jù)!俺老赤可以作證,徐源在秘境里可是實打實拼殺出來的,救過不少人!你們說的那些屁事,俺沒看見!誰要是紅口白牙污蔑人,先問問俺的拳頭答不答應!”
他揮了揮砂鍋大的拳頭,煉體帶來的兇悍氣息讓那兩名執(zhí)法弟子又退了一步。
有了月璃和赤軍林出頭,一些原本畏懼趙星河權勢、或是心中存疑的弟子,也漸漸開始低聲議論起來。
“是啊,沒證據(jù)就抓人,太過分了吧?” “月璃師姐和赤師兄都擔保了,應該沒問題吧?” “說不定真是有人眼紅栽贓……”
輿論悄然開始轉向。
錢執(zhí)事臉色更加難看,騎虎難下。
就在此時,一道傳訊符流光般飛至他面前。
他接過一看,臉色變幻了幾下,最終狠狠瞪了徐源一眼,不甘地一揮袖:“哼!既然有月璃師侄和赤師侄作保,此事暫且記下!但調查不會停止!徐源,你好自為之,在調查清楚前,不得離開宗門范圍!我們走!”
說完,帶著兩名執(zhí)法弟子,灰頭土臉地匆匆離去。
顯然,是上面有人給了他臺階下,也可能是顧忌月璃和玉衡真人。
一場風波,暫時被壓了下去。
圍觀人群漸漸散去,但看向徐源的目光依舊復雜。
李瑾和石猛怨毒地看了徐源和月璃一眼,也悻悻離開。
“徐源,沒事吧?這幫龜孫子,就會玩陰的!”赤軍林走過來,用力拍了拍徐源的肩膀。
“多謝赤師兄?!毙煸垂笆值乐x。
“謝啥!俺就看不得這種齷齪事!”赤軍林擺擺手,又對月璃咧嘴笑道,“月璃師姐,威武!”
月璃微微頷首,看向徐源,眼中帶著一絲擔憂:“此事恐怕不會輕易了結。趙星河背后似乎有內門師叔支持。你近期務必小心,盡量不要單獨外出?!?/p>
“我明白。今日多謝師姐。”徐源鄭重道。
月璃深深看了他一眼,沒再多說,轉身離去。只是轉身的剎那,唇角似乎微微彎起一個極小的弧度。
赤軍林又和徐源聊了幾句,也告辭離開。
徐源回到房中,關上房門,臉上的平靜漸漸化為冰冷。
妥協(xié)?等待調查?那不是他的風格。
趙星河、李瑾、石猛……既然你們一次次挑戰(zhàn)我的底線,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。
他需要證據(jù)?可以。
他需要證人?也可以。
只不過,會是你們意想不到的證據(jù)和證人。
徐源眼中閃過一抹幽光,神識沉入丹田,溝通著那縷變異的氣流和手指上的九幽戒。
是時候,讓某些人自食惡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