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,手里的心理評估報告被風吹得嘩嘩響。窗外的雨下得又急又大,玻璃上全是水痕,像是誰在哭。
剛完成救援任務回來,身上還帶著焦味。第17個被困者救出來的時候,我的眼睛突然看到了那些紅線?,F(xiàn)在想起來,心里還是發(fā)毛。
我揉了揉太陽穴,耳邊好像有聲音在說話。仔細聽又聽不清,像是有人在我耳邊輕輕念叨。
"水..."我站起來去倒水。杯子碰到嘴邊的時候,手有點抖。
墻上的照片濕了,是我小時候拍的。那時候家里還沒著火,爸媽還在。照片邊緣已經(jīng)泛黃,像是隨時會爛掉。
我把杯子放下,坐回椅子上。心理評估報告攤開,字跡有點模糊。我盯著看,越看越覺得不對勁。
墨跡在動。
不是我看錯了,是真的在動。那些字像蟲子一樣,在紙上爬來爬去。我趕緊把報告合上,可耳邊的聲音更大了。
"陸燃..."
是女人的聲音,聽起來很熟悉。我猛地抬頭,看見墻上那張照片在滴水。黑色的液體順著照片往下流,在墻上畫出一個人形。
我往后退,撞到了柜子。柜門打開,一個急救包掉了出來。
"你臉色很差。"
林夕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。她穿著白大褂,手里拿著一疊新的評估表。
"做噩夢了嗎?該換藥了。"
我沒說話,只是看著她。她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,但我知道那下面還有別的味道——血的味道。
"手給我。"
我把手伸出去,發(fā)現(xiàn)掌心有一道紅線。很細,但很明顯。那條線隨著我的心跳一明一暗。
林夕蹲下來,用棉簽蘸了酒精。她碰到我手的時候,我感覺到一陣刺痛。
"疼嗎?"
"不疼。"
她說要給我開點安神的藥。我說不用,我已經(jīng)習慣了。
"你真的不記得那天的事了嗎?"
我愣住了。那天...哪天?
"火災那天。"
"我記得..."我說,"我記得有人把我救出來了。"
林夕的手頓了一下。
"那個人...長什么樣?"
我想說,可是說不出來。記憶像是被火燒過了一樣,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畫面。
"你最近是不是經(jīng)常做同一個夢?"
我點了點頭。
"夢里有什么?"
"火,很多火。還有紅線,到處都是紅線。我看到一個小男孩..."
林夕的表情變了。
"小男孩?"
"對,他站在火里,對我笑。他的頭發(fā)是白色的..."
"然后呢?"
"然后我就醒了。"
林夕站起身,把藥瓶放回柜子里。她的背影看起來有點僵硬。
"你先休息吧。"
她轉(zhuǎn)身要走,我叫住她。
"林醫(yī)生..."
她回頭看著我。
"你相信命運嗎?"
她沉默了一會兒。
"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。"
說完她就走了。
我重新坐回椅子上,手里的報告又被風吹開了。這次字跡更模糊了,我揉了揉眼睛。
風停了。
但耳邊的聲音還在。
"陸燃..."
我猛地站起來,看見墻上的黑影動了。它慢慢變成一個人的形狀,穿著紅色的衣服。
是那個救我的人。
我往前走了一步,那人也往前走了一步。我們的影子在墻上重疊。
"你終于來了。"
是男人的聲音,聽起來很年輕。他伸手想碰我,但我往后退了。
"別怕。"
"你是誰?"
"我是..."
就在這時,外面?zhèn)鱽砭瘓舐?。又有火情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