股東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，沈家別墅里的空氣仿佛都凝成了實質(zhì)，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。

沈宏遠這些天愈發(fā)沉默，眼底的紅血絲越來越重，看林硯和沈燼的眼神，像是在看兩塊隨時會爆炸的炸藥。他開始頻繁地召開私人會議，書房的燈常常亮到后半夜，偶爾還能聽到里面?zhèn)鱽硭|西的聲音。

林硯按部就班地扮演著溫順的“沈太太”，按時送去醒酒湯，整理文件時故意放慢動作，眼角的余光卻始終留意著沈宏遠的動靜。他能感覺到，沈宏遠在暗中調(diào)動資源，似乎在防備著什么，又像是在策劃著反擊。

這天傍晚，林硯送湯去書房時，正撞見沈宏遠在打電話。他的聲音壓得很低，語氣卻異常急促：“……把賬戶里的錢盡快轉(zhuǎn)移……對，全部……別管手續(xù)費了，越快越好！”

林硯的心猛地一緊，腳步頓在門口。沈宏遠這是要跑路？

“誰在外面？”沈宏遠猛地回頭，看到林硯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。

林硯連忙端著湯走進來，臉上堆起溫順的笑：“我來送醒酒湯?！?/p>

沈宏遠沒接湯，只是死死盯著他：“剛才的話，你聽到了多少？”

“沒……沒聽到什么?！绷殖幍拖骂^，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，“就聽到您說什么賬戶……”

“不該聽的別聽！”沈宏遠厲聲打斷他，一把奪過湯碗扔在桌上，湯水濺了一地。他幾步走到林硯面前，伸手掐住他的下巴，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，“林硯，我警告你，別跟阿燼那個小兔崽子搞在一起！否則我讓你和你那個什么堂妹，一起完蛋！”

林薇的名字像針一樣刺進林硯心里。他強忍著下巴的劇痛，抬起頭，眼里故意露出恐懼：“我沒有……我真的沒有……”

“最好是這樣！”沈宏遠松開手，林硯踉蹌著后退一步，下巴上留下清晰的指痕。沈宏遠喘著粗氣，眼神陰鷙，“滾出去！”

林硯捂著下巴，快步退出書房。關(guān)上門的瞬間，他眼底的恐懼瞬間褪去，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一絲警惕。

沈宏遠要轉(zhuǎn)移資產(chǎn)，說明他已經(jīng)察覺到了危險。留給他們的時間，可能不多了。

他剛走到樓梯口，就看到沈燼站在那里，綠眸沉沉地盯著他的下巴，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。

“他弄的？”沈燼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
林硯沒說話，算是默認。

沈燼幾步走過來，伸手想碰他的下巴，卻被林硯躲開了。

“別碰?！绷殖幍穆曇粲行┥硢?。

沈燼的手僵在半空，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，隨即又被狠厲取代：“他還說了什么？”

“他要轉(zhuǎn)移海外賬戶的錢?！绷殖帀旱吐曇簦翱峙虏坏裙蓶|大會，他就要跑了?！?/p>

沈燼的臉色沉了下來：“看來，得提前動手了。”

“怎么動手？”林硯看著他，“現(xiàn)在證據(jù)還沒完全公開，貿(mào)然動手只會打草驚蛇。”

“公開？”沈燼冷笑一聲，綠眸里閃過一絲算計，“誰說要公開了？”

林硯一愣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許曼已經(jīng)查到了他轉(zhuǎn)移資產(chǎn)的渠道，是通過一家瑞士銀行?！鄙驙a的聲音壓得很低，帶著一絲狠戾，“我讓許曼在他轉(zhuǎn)賬的時候動手腳，讓那筆錢……憑空消失?！?/p>

林硯的瞳孔驟然收縮：“你想黑了他的錢？這是犯法的！”

“犯法？”沈燼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，“沈宏遠吞并林氏的時候，就不犯法？他逼死我母親的時候，就不犯法？”

他抓住林硯的手腕，力道大得驚人，綠眸里翻涌著瘋狂的火焰：“林硯，對付這種人，就不能講規(guī)矩！只有讓他一無所有，才是最徹底的報復！”

林硯看著他眼底的瘋狂，心里一陣發(fā)寒。他知道沈燼偏執(zhí)，卻沒想到他會冒險用這種方式。一旦被查到，他們都會萬劫不復。

“不行！”林硯用力想掙脫他的手，“太冒險了！我們可以等股東大會……”

“等不起了！”沈燼打斷他，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，“沈宏遠明天就要動手轉(zhuǎn)賬！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！”

兩人僵持在樓梯口，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，帶著劍拔弩張的張力。林硯看著沈燼眼底的偏執(zhí)和狠厲，忽然意識到，這個瘋子為了復仇，根本不在乎什么后果。

而他自己，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，被這瘋狂的執(zhí)念裹挾著，離最初的目標越來越遠。

“你想過后果嗎？”林硯的聲音有些疲憊，“如果失敗了，我們不僅報不了仇，還要把自己搭進去。林薇怎么辦？”

提到林薇，沈燼的動作頓了頓，眼底的瘋狂淡了些，卻依舊沒有松口：“我會安排好林薇。只要錢一到手，我就送她去安全的地方。”

“那我們呢？”林硯追問，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。

沈燼沉默了。他看著林硯蒼白的臉和下巴上的指痕，綠眸里閃過一絲掙扎，隨即又被狠戾覆蓋：“我們？我們本來就沒什么退路了?！?/p>

林硯的心沉了下去。

是啊，他們本來就沒什么退路了。從他答應(yīng)合作的那一刻起，從沈燼決定用極端手段報復的那一刻起，他們就已經(jīng)站在了懸崖邊上。

“好?！绷殖幧钗豢跉猓曇羝届o得近乎冷漠，“我?guī)湍恪！?/p>

沈燼愣住了，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答應(yīng)。

“但我有一個條件?！绷殖幙粗难劬Γ蛔忠痪涞?，“事成之后，放我和林薇走。你和沈家的恩怨，我不再插手?！?/p>

沈燼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，抓著他手腕的手猛地收緊：“放你走？林硯，你以為我們現(xiàn)在還能分清楚嗎？”

“為什么不能？”林硯迎上他的目光，語氣帶著一絲疲憊的倔強，“我們本來就是合作者，不是嗎？仇報了，合作就該結(jié)束了。”

“結(jié)束？”沈燼低笑起來，笑聲里帶著一絲瘋狂的偏執(zhí)，“我告訴你，不可能！從你走進沈家的那一刻起，你就別想再離開我！”

他猛地將林硯拽進懷里，俯身吻了下去。

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，粗暴而激烈，像要將林硯整個人吞噬。林硯掙扎著，卻被他死死按在懷里，動彈不得。唇齒間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，不知是他的，還是沈燼的。

直到林硯快要窒息，沈燼才松開他。兩人額頭相抵，呼吸都亂了。沈燼的綠眸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，有憤怒，有偏執(zhí)，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……恐慌。

“別想著離開我。”沈燼的聲音沙啞而危險，“否則，我會讓你知道，什么叫真正的絕望?！?/p>

林硯看著他眼底的瘋狂，心里一片冰涼。

他知道，沈燼說的是真的。

這個瘋子，絕不會輕易放他走。

而他們之間這場名為“合作”的博弈，早已在不知不覺中，變成了一場糾纏不清的劫難。

明天。

只要熬過明天。

林硯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。

卻不知道，明天等待他們的，究竟是復仇的曙光，還是更深的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