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?”
花家大我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種幾乎凝滯的平靜,沒有質(zhì)問,沒有怒火,卻比任何尖銳的語調(diào)都更能穿透青山悠也的防御。
他指尖夾著那張照片,目光卻沉沉地落在悠也臉上,像是在讀取一組復(fù)雜而疼痛的數(shù)據(jù)。
青山悠也的指尖微微發(fā)顫,腕骨處傳來對方穩(wěn)定卻不容掙脫的力道。
那不是懲罰性的鉗制,更像是一種……固定,防止他再次逃避或潰散的錨定。
他被這冷靜的目光釘在原地,所有試圖否認(rèn)或尖銳反擊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。
“這是我的?!?/p>
他固執(zhí)的重復(fù)著這句話,聲音干澀無力,像秋葉摩擦地面的微響,連自己都說服不了。
花家大我沒有反駁,也沒有嘲諷。
他的視線緩緩從悠也蒼白的臉移開,落回指尖的照片上。
他拇指的指腹極其輕微地、幾乎不可察覺地摩挲過照片的邊緣,那個動作細(xì)微到讓青山悠也懷疑是否是自己數(shù)據(jù)侵蝕帶來的幻覺。
診療室里只剩下兩人交織的呼吸聲,一者略顯急促,一者深沉而平穩(wěn)。
“休息室的床不舒服?”
花家大我再次開口,聲音依舊平穩(wěn),甚至比剛才更低沉了些,仿佛剛才那句“你的”帶來的緊繃感只是青山悠也的錯覺。
但花家大我沒有松開青山悠也的手腕,也沒有移開身體,依舊將他困在這片屬于他的氣息和陰影里。
青山悠也垂下眼睫,避開那如有實質(zhì)的目光。
“……只是不喜歡待太久?!?/p>
“是嗎?!?/p>
花家大我應(yīng)道,聽不出是相信還是不信。
他的目光落在青山悠也緊握的左手——那串鑰匙從指縫間漏出,也落在他胸前扁平的口袋上。
然后,他做出了一個讓青山悠也完全僵住的舉動。
花家大我松開了鉗制他手腕的手,但那只獲得自由的手并未被允許落下。
大我的指尖順著悠也的小臂內(nèi)側(cè)緩緩下滑,動作帶著一種醫(yī)生檢查病人般的專注和不容置疑,最終停在了他衛(wèi)衣胸前那個口袋的位置。
冰涼的指尖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,精準(zhǔn)地壓住了口袋里的鋼筆,以及……緊貼著鋼筆放置的那張、屬于花家大我的照片。
青山悠也的呼吸驟然停止,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被觸碰的那一點皮膚,滾燙與冰涼交織。
花家大我沒有立刻取出它,只是用指尖感受著那下面的輪廓。
他的目光重新抬起,鎖住悠也驟然收縮的瞳孔,那眼神深得像夜間的海,表面平靜,底下卻涌動著難以測度的暗流。
“是不喜歡待太久,”他低聲問,聲音近乎耳語,卻帶著千鈞的重量,“還是……拿到了想要的東西,就準(zhǔn)備走了?”
他沒有用“偷”,而是用了“拿”。
但這并沒有讓青山悠也好受半分,巨大的羞恥感和被徹底看穿的恐慌淹沒了他。
他動彈不得,像被釘在標(biāo)本板上的蝴蝶,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。
花家大我的指尖微微用力,壓了壓那支鋼筆。
“明天?!?/p>
他看著青山悠也的眼睛,不容置疑地,再次重復(fù)了之前的命令。
但這次,語氣里沒有了之前的冷硬,反而增添了一種更深沉的、近乎嘆息的意味,“跟著我?!?/p>
這不是商量,也不是威脅,這是一種陳述,一種基于絕對了解和某種沉重代價后的決定。
青山悠也張了張嘴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拒絕的話在對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顯得蒼白可笑,他甚至無法再說出“和你沒關(guān)系”這樣的謊言。
花家大我等待了幾秒,沒有逼問。他似乎從青山悠也的沉默和細(xì)微的顫抖中已經(jīng)得到了答案。
他終于緩緩收回了放在悠也口袋上的手指,那微小的壓力消失,卻留下了一片灼熱的空虛。
然后,他向后退開一步,拉開了兩人之間過于貼近的距離,給了悠也一絲喘息的空間。
“衣服穿著?!?/p>
花家大我的語氣恢復(fù)了平常的冷靜,甚至帶上了一點職業(yè)性的淡漠,仿佛剛才那幾乎將人溺斃的深沉對峙從未發(fā)生。
“抑制劑的效果還會持續(xù)幾小時,但別大意。有任何不適,你知道在哪里找我。”
他沒有再看那個紙箱,也沒有再提照片或明天的事。
他只是轉(zhuǎn)身,走向門口,白大褂下擺劃過一個簡潔的弧度。
手搭上門把時,他停頓了一下,沒有回頭。
“好好休息,Yuu。”
門被輕輕打開,又合上。
外間細(xì)微的聲響被徹底隔絕。
青山悠也依舊僵立在診療床邊,一只手無意識地緊緊捂著胸口的口袋,那里放著一支鋼筆和一張照片。
冰冷的金屬和單薄的相紙緊貼著他的皮膚,烙印下無法磨滅的觸感。
他沒有回頭去看那個紙箱。
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那絲極淡的、屬于陽光的氣息,此刻卻被無盡的、冰冷的塵埃味所覆蓋。
他沒有吵架。
他只是被無聲地宣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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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我天,好崩潰。。。。為什么這幾章還沒寫完??。?!我的主線劇情都還沒推到,我為什么伏筆要寫這么多?(╯°□°)╯
感謝章佳浦澤,達(dá)司辰,零朵,劉娟妍,抗青煙送的花花(′▽`???)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