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熠的辭職手續(xù)辦得很順利,卻沒能回本地。上海的律所挽留他升合伙人,說給他配助理,不用再親自熬夜。他猶豫了很久,最終還是答應了。
“再拼兩年,”他在視頻里說,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疲憊,“等攢夠了錢,我們就買套帶院子的房子,種滿梔子花?!?/p>
林溪沒反對。她知道他心里的驕傲,那個在開學典禮上說“要成為最厲害的律師”的少年,怎么甘心半途而廢。
只是他們的聯(lián)系越來越少。他的電話常常無人接聽,視頻時也總是對著電腦屏幕,白襯衫的領(lǐng)口永遠系得很緊,像在掩飾什么。
放暑假時,林溪沒打招呼就去了上海。鑰匙插進鎖孔轉(zhuǎn)了半圈,卻發(fā)現(xiàn)門從里面反鎖了。她站在樓道里給江熠打電話,響了很久才被接起。
“你在哪?”他的聲音很含糊,背景里有女人的笑聲。
“我在你家門口?!?/p>
門很快開了,江熠站在門口,白襯衫的領(lǐng)口敞開著,上面沾著根長頭發(fā)??蛷d里散落著酒杯,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正從沙發(fā)上站起來,笑盈盈地說:“江律,這是你妹妹?”
林溪的血液瞬間凍住了。她看著江熠慌亂的眼神,看著他襯衫上的頭發(fā),忽然想起他說過“律所的女同事都很嚴肅”,想起他每次視頻都刻意避開的客廳背景。
“我是他未婚妻?!彼穆曇艉茌p,卻像冰錐扎在空氣里。
那個女人愣了愣,識趣地拿起包走了。江熠想解釋什么,卻被林溪打斷:“我來拿我的東西。”
她走進臥室,打開衣柜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白襯衫旁邊,掛著幾件陌生的女士西裝。她的行李箱還放在角落,拉鏈上的櫻花掛墜落了層灰——那是他去年送她的,說“這樣就能假裝你在我身邊”。
林溪沒拿任何東西,轉(zhuǎn)身往外走。江熠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頭:“溪溪,你聽我解釋,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”
“你的白襯衫臟了?!彼粗乜诘目诩t印,輕輕說,“該洗了。”
走出公寓樓時,上海的雨下了起來,和他們初遇那天一樣大。林溪沒打傘,任由雨水打在臉上,混著眼淚往下淌。她忽然明白,有些白襯衫臟了就再也洗不干凈,就像有些信任碎了,拼起來也全是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