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舊的柴院成了帝星和瑞獸的臨時住所,原本漫無目的的流浪突然有了歸宿?;粼苾弘m然對這兩個氣質(zhì)非凡、出手不凡的孩子充滿疑惑,但那份救命之恩讓她選擇了沉默的接納。
雖然離開了星斗大森林,帝星的習(xí)慣依舊沒變,清晨,當(dāng)?shù)谝豢|陽光艱難地擠進柴房縫隙時,他已盤膝坐在角落的草墊上,之前天夢留下的濃縮精神力小球漂浮在頭頂。
霍雨浩有模有樣地盤膝坐在帝星旁邊,帝星也出聲指導(dǎo)他運作體內(nèi)魂力。
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,頭頂那枚濃縮精神力小球偷偷分出一條頭發(fā)絲般細小的金線連接在霍雨浩眉心。
修煉結(jié)束,便是“觀察時間”。帝星通常選擇一個不起眼的角落,坐在那里像一塊沉默的石頭,翡翠色眼眸靜靜追隨著那個瘦小的身影——霍雨浩。
霍雨浩的生活是灰暗而沉重的,活似乎永遠干不完劈柴、擔(dān)水、清掃馬廄、被其他仆役呼來喝去……稚嫩的肩膀過早地承擔(dān)了生活的磨礪。
但是這個過程中最引帝星注意的,是霍雨浩的眼睛,那雙藍色的眼眸,清澈得像星斗大森林深處未被污染的湖泊。即使是在被惡仆刁難、累得幾乎直不起腰的時候,那雙眼睛深處也看不到太多怨毒或徹底的麻木,反而時常流露出一種讓帝星感到陌生的東西——一種近乎頑固的堅韌,還有一種…純粹的善意?
“人類還真是奇怪…”帝星低垂眼眸,再次抬起頭時卻見霍雨浩朝著這邊看,陽光下少年的笑容直直透進帝星眼底。
帝星愣了一下,接著開始模仿對方的笑容,結(jié)果是…
霍雨浩看著對面堪比洪荒猛獸的扭曲微笑瞬間打了個寒顫,急忙低下頭繼續(xù)干活,心里暗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什么讓對方生氣了。
因為這件事霍雨浩當(dāng)晚就去請教瑞獸,結(jié)果瑞獸笑的抱著肚子坐在地上喘氣,“哈哈哈哈笑死我了,呆龍哪是生氣哈哈哈,這貨上次笑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,不行,回頭我真得親自見識一下?!?/p>
為了打破尷尬,霍雨浩馬不停蹄去找繼續(xù)修煉的帝星。
“嗯?”當(dāng)?shù)坌腔剡^頭時,就見霍雨浩有些靦腆地遞來一小株熒光草。
“這個…給…給你。它晚上會發(fā)光,很漂亮的?!被粲旰频穆曇艉茌p,帶著一絲緊張。
“為什么?”帝星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,聽不出情緒。
霍雨浩愣了一下,似乎沒想過會被問這個問題,他撓了撓頭,有些不好意思:“因為…因為你們幫了我和媽媽…而且它很漂亮,你好像總是一個人待著…”
“我沒有孤單那種情緒,另外如果你覺得我在意早上的事情,那么你多慮了?!钡坌墙舆^那株熒光小花,指尖傳來植物特有的微弱生命力波動,很微弱,但很清晰。“不過,謝謝了?!?/p>
聽到最后一句,霍雨浩緊繃的神經(jīng)漸漸放松,下一秒頭頂傳來一陣溫暖。
帝星輕撫霍雨浩頭頂,之前安慰瑞獸的時候都是用這招,還挺管用的。
這份親密并沒有持續(xù)多久,帝星很快收回手,開口道:“你底子差,和我一起修煉吧。”
“嗯!”
………(我是平凡的分界線)………
與帝星的冷靜觀察形成鮮明對比的,是瑞獸的興高采烈。對她而言,柴院生活枯燥得簡直要命,人類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!
“呆龍!雨浩!快走快走!今天鎮(zhèn)上有集市!”瑞獸像一陣金色的旋風(fēng),沖進柴房,一手拉起還在劈柴的霍雨浩,另一手就要去拽帝星。
霍雨浩被她拉得一個踉蹌,小臉上卻忍不住露出笑容。王秋兒的活力和無所畏懼,以及帝星日常上的指導(dǎo)陪伴,像陽光一樣照亮了他灰暗的生活。
帝星出聲提醒道:“偽裝,別太惹人注意。”目光掃過瑞獸過于耀眼的金發(fā)和引人注目的容貌。
“知道啦!啰嗦!”瑞獸不滿地嘟囔,但還是收斂了周身過于張揚的氣息,只是那份天生的高貴和靈動依舊難以完全掩蓋。
星羅帝國邊境小鎮(zhèn)的集市,喧囂而充滿煙火氣。叫賣聲、討價還價聲、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,形成一股龐大而混亂的洪流。
霍雨浩像第一次進城的孩子,眼睛不夠用似的四處張望,帶著興奮和一點點怯懦。瑞獸則如同魚兒入水,拉著他在人群中穿梭,對什么都充滿好奇。
“哇!這個糖人好漂亮!像真的蝴蝶!”
“快看那個!會噴火的雜耍!”
“雨浩雨浩,這個烤肉串聞起來好香!我們買來嘗嘗!”
帝星走在兩人身后,負(fù)責(zé)給錢,這一路上瑞獸對于商家們簡直是財神爺?shù)健?/p>
在一個賣各種稀奇古怪礦石和草藥的攤位前,王秋兒正拿起一塊散發(fā)著微弱藍光的石頭研究。
帝星拉著霍雨浩走進一個書攤,很快背了一座‘書山’出來。
就在這時,一個帶著明顯不滿和傲氣的聲音插了進來:
“喂!金毛丫頭!那塊星隕石手串是我先看上的!放下!”
三人轉(zhuǎn)頭。只見一個看起來比他們差不多大,粉藍色短發(fā)、容貌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男孩正叉著腰,氣鼓鼓地瞪著王秋兒。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小禮服,在一群粗布麻衣的平民中顯得格格不入,身后還跟著兩個氣息沉穩(wěn)、明顯是護衛(wèi)的壯漢。
瑞獸哪里是肯吃虧的主?她眉毛一豎,毫不示弱地瞪回去:“你看上的?你叫它一聲看它答應(yīng)嗎?上面寫你名字了?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!呆龍,付錢?!闭f完就將手串戴在手上。
“你…你蠻不講理!”男孩氣得小臉通紅,“這石頭明明是我剛才就在看的!老板可以作證!”
攤主是個精明的中年人,看著兩個衣著氣質(zhì)都不凡的孩子爭吵,哪敢輕易站隊,只能搓著手賠笑:“這個…兩位小客官,這星淚石就一塊,要不…價高者得?”
“哼,比錢是吧…”男孩剛想掏出錢袋,身旁的護衛(wèi)卻彎下腰在對方耳邊說了些什么,男孩微微蹙眉,高高抬起的手慢慢落了下來。
“哼!本少…本少爺才不稀罕跟你搶!”男孩傲嬌地一甩頭,粉藍色的短發(fā)劃出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,“一塊破石頭而已!讓給你了!”話雖這么說,他的眼睛卻還死死盯著王秋兒手里的石頭。
王秋兒得意地?fù)P了揚下巴,舉起戴著手串的右手像是在宣告勝利。
就在王秋兒準(zhǔn)備拿著“戰(zhàn)利品”離開時,男孩的目光不經(jīng)意間掃過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帝星。帝星那雙平靜無波、深處卻隱有翡翠光澤流轉(zhuǎn)的奇特眼眸,讓王冬微微一怔,仿佛眼前站著的是一頭沉默兇獸。更讓他心頭莫名一跳的,是那個金發(fā)女孩轉(zhuǎn)身時,額前金發(fā)被風(fēng)吹起,隱約露出眉心一道極其細微的金色豎痕虛影。
一種難以言喻的、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和吸引力,讓男孩脫口而出:“喂!金毛丫頭!你…你叫什么名字?”
瑞獸腳步一頓,回頭丟給他一個‘關(guān)你什么事’的眼神:“問別人名字之前,不該先報上自己的嗎?沒禮貌的小鬼!”
“你…你才是小鬼!”男孩再次被點燃,“本少爺叫王冬!記住了!”
“王冬?名字倒還湊合。”瑞獸撇撇嘴,琥珀色眼眸咕嚕轉(zhuǎn)了一圈,“冬…聽好了,我叫做秋兒,秋高氣爽的秋!呆子王冬?!?/p>
“你才是呆子!你這頭金毛!”男孩,哦不應(yīng)該是王冬在她身后跳腳。
帝星平靜地跟在王秋兒和霍雨浩身后,他的目光在王冬身上停留了一瞬。粉藍色頭發(fā),精致容貌,體內(nèi)隱含著一種極其純粹、等級極高的光明氣息,應(yīng)該是與他的武魂有關(guān)。
更值得關(guān)注的是,在剛剛接觸時他眉心的封印傳來觸動,仿佛王冬身上有什么獨特的氣息。
霍雨浩看著氣鼓鼓的王秋兒和遠處還在瞪眼的王冬,小聲說:“秋兒姐姐,那個王冬…好像也不是很壞…”
“哼!管他壞不壞,看著就煩!”秋兒嘴上這么說,但捏著“星淚石”的手指卻不自覺地緊了緊。
霍雨浩還想安慰,肩膀上傳來一份壓力,抬頭只見帝星微微搖頭。
“有些事情,讓她自己消化吧?!?/p>
“嗯?!?/p>
柴院的炊煙已在望,但帝星知道,平靜的日子或許即將被新的變量打破?;粲旰蒲壑械墓猓飪耗臒┰?,還有那個叫王冬的男孩體內(nèi)隱藏的力量…都在預(yù)示著,人類世界遠比天夢冰蠶描述的、也比他自己最初推演的,要復(fù)雜得多。
不過,也有趣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