·

“如果我不敢走向光，你會怎么辦？”

·

周日的清晨，城市尚未完全蘇醒。

沈諾站在門前，腳邊放著小小的行李箱和畫具包。晨曦中的空氣帶著涼意，她將手深藏在車隊外套的口袋里，感受著內(nèi)襯的柔軟。

嚴浩翔的車準時出現(xiàn)在街角，他下車幫她安置行李，動作自然而流暢。

嚴浩翔“早上好。睡得好嗎？

”他的問候簡單而溫暖，沒有任何壓力。

沈諾點頭，在手機備忘錄上打字：“比預期好。只醒了兩次?！?/p>

這是進步，他們都明白。以往在重要事件前夜，她的睡眠往往支離破碎。

車駛出城市的高速公路上，晨光將道路染成金色。嚴浩翔將車速保持在平穩(wěn)的區(qū)間，車內(nèi)播放著輕柔的器樂音樂。

嚴浩翔“大約三小時車程。我們可以在任何需要的地方停下休息。”

沈諾注視著窗外流轉(zhuǎn)的風景，手指無意識地在膝上的素描本上移動，仿佛在追蹤景色的線條。

一小時后，她突然坐直身體，指向窗外的一片花田。

嚴浩翔自然地減速。

嚴浩翔“想看看嗎？”

他們停在路邊，眼前是一片延綿的油菜花田，金黃色的花朵在晨光中幾乎耀眼。

沈諾打開車門，深深吸入帶著花香的空氣，然后拿出素描本開始速寫。

嚴浩翔靠在車邊，安靜地不打擾她。

直到她完成素描，他才輕聲問。

嚴浩翔“為什么被這片花田吸引？”

沈諾在手機上打字：“色彩的能量。像大地上的陽光?！?/p>

嚴浩翔凝視花田，眼神變得深邃。

嚴浩翔“在賽車上，我們管這種明亮的顏色叫‘安全色’，因為很遠就能看到。但你的解讀更美?！?/p>

回到車上，沈諾發(fā)現(xiàn)中央扶手上放著一杯溫熱的抹茶拿鐵。

嚴浩翔“剛才停車時買的，還是不加糖。”

這種細致的體貼讓她心中一暖。她在手機上打字：“你很會照顧人。不像典型的賽車手形象?！?/p>

嚴浩翔輕笑。

嚴浩翔“很多人有這種誤解?！?/p>

嚴浩翔“其實賽車是最需要專注和細致的運動之一，粗心的人活不下來?！?/p>

他頓了頓。

“而且，我有一個小我十歲的妹妹，習慣了照顧人?！?/p>

這是沈諾第一次聽說他有妹妹。她在手機上問：“她多大？做什么的？”

嚴浩翔“嚴溪，十七歲，明年要考大學?！?/p>

嚴浩翔的語氣變得柔軟。

嚴浩翔“她想學藝術(shù)治療，說想幫助像你一樣用藝術(shù)表達的人?！?/p>

他意識到什么，補充道。

嚴浩翔“她看過你的畫，非常崇拜你?！?/p>

沈諾感到一絲驚訝和羞澀。她在手機上寫：“我很想見見她。”

嚴浩翔“她會高興瘋的?！?/p>

嚴浩翔微笑。

嚴浩翔“不過提前警告，那孩子活力十足，話多得有時候我都想逃?！?/p>

車繼續(xù)前行，兩人陷入舒適的沉默。

沈諾繼續(xù)畫著素描，偶爾拍下窗外有趣的光影。嚴浩翔專注駕駛，但總能及時注意到她的需要——遞水，調(diào)整空調(diào)溫度，或在特別美麗的風景處稍稍減速。

接近上海時，沈諾開始感到熟悉的焦慮感升起。高樓大廈逐漸增多，交通變得繁忙。她呼吸微微加速，手指不自覺地收緊。

嚴浩翔敏銳地察覺到變化。

嚴浩翔“我們走另一條路，不那么擁堵，還能看到一些老街區(qū)?！?/p>

嚴浩翔“上海不只有摩天大樓。”

他拐下高速，駛?cè)胍粭l林蔭道，兩旁是梧桐樹和老洋房。這里的節(jié)奏明顯慢了下來，甚至能看到路邊小店和散步的老人。

嚴浩翔“我每次來上海測試，都喜歡走這條路?！?/p>

嚴浩翔解釋道。

嚴浩翔“提醒我這座城市的不同面貌?！?/p>

沈諾的呼吸逐漸平穩(wěn)。她在手機上打字：“謝謝你。剛才有點緊張?！?/p>

嚴浩翔“我可以理解。”

嚴浩翔點點頭，語氣自然。

嚴浩翔“我第一次參加大獎賽前，在車里吐了三次。壓力是對重要事物的正常反應?！?/p>

最終，他們到達酒店。正如承諾的，這里位于賽道旁，被綠樹環(huán)繞，相對安靜。嚴浩翔幫她辦理入住，房間確實有面向內(nèi)庭花園的陽臺，遠處能看見賽道的輪廓。

嚴浩翔“測試明天開始，今天沒有安排?！?/p>

嚴浩翔說。

嚴浩翔“你可以休息，或者如果有力氣，我們可以去那個藝術(shù)館。完全由你決定。”

沈諾考慮了一下，然后在手機上寫：“我想去藝術(shù)館。但可能需要先休息一小時?！?/p>

嚴浩翔“好?！?/p>

嚴浩翔點頭。

嚴浩翔“一小時后我來接你。房間里有準備好的午餐，是酒店的特色輕食，你應該喜歡?！?/p>

房間內(nèi)，沈諾發(fā)現(xiàn)行李已經(jīng)安置好，桌上放著精致的餐盒和新鮮果汁。她打開陽臺門，讓春風吹入房間，然后給父母和樸醫(yī)生發(fā)了平安到達的信息。

樸醫(yī)生回復。

樸燦烈「為你驕傲。記?。汗?jié)奏由你掌控?！?/p>

一小時后，嚴浩翔準時敲門。他換了一件深藍色襯衫，看起來更加休閑。

嚴浩翔“感覺如何？”

沈諾點頭，在手機上寫：“好多了。藝術(shù)館遠嗎？”

嚴浩翔“就在附近，十五分鐘車程?！?/p>

嚴浩翔說。

嚴浩翔“趙無極的特展很難得，他的作品應該很能引起你共鳴——東西方美學的融合，色彩與意境的平衡?！?/p>

藝術(shù)館的展覽果然令人驚嘆。

趙無極的作品讓沈諾沉浸其中，那種色彩與空間的對話正是她一直在探索的。她在素描本上快速記錄著靈感和色彩組合，完全忘記了時間流逝。

嚴浩翔安靜地陪在一旁，偶爾分享一些藝術(shù)史知識，但更多的是給予她沉浸的空間。

一幅大型畫作前，沈諾駐足良久。畫面上是藍色與黑色的交融，仿佛深海又似夜空，中間有一道細微的金色裂縫。

嚴浩翔“這幅畫叫《希望之門》?！?/p>

嚴浩翔輕聲說。

嚴浩翔“趙無極在人生低谷時期創(chuàng)作的?！?/p>

嚴浩翔“他說那道金光不是外界照入的光，而是從內(nèi)部誕生的光芒?！?/p>

沈諾感到這句話直擊內(nèi)心。她在手機上打字：“就像在沉默中尋找聲音?！?/p>

嚴浩翔“是。”

嚴浩翔看著她，夸贊道。

嚴浩翔“你理解得很快?！?/p>

展覽結(jié)束后，他們在藝術(shù)館咖啡廳小坐。沈諾仍在翻看剛才的素描，眼中閃著靈感的光芒。

嚴浩翔突然說。

嚴浩翔“你知道嗎？賽車中最美的時刻不是沖線時，而是某個完美過彎的瞬間——一切達到平衡，車輛完全響應，那種人車合一的感覺?！?/p>

他停頓一下。

嚴浩翔“看你在畫前沉浸的樣子，我想藝術(shù)家的‘完美時刻’也許類似。”

沈諾抬頭，認真思考這個比喻，然后點頭。她在手機上寫：“當色彩與構(gòu)思完全契合時，那種感覺確實類似。時間消失了。”

回酒店的途中，夕陽西下。沈諾感到一種罕見的平靜，而非疲憊。她在手機上打字：“謝謝你今天的一切。路線、藝術(shù)館、空間...都很完美。”

嚴浩翔微笑。

嚴浩翔“謝謝你信任我的安排?！?/p>

晚餐在酒店房間內(nèi)進行，嚴浩翔體貼地讓她獨自用餐休息。

沈諾坐在陽臺上，望著遠處賽道逐漸亮起的燈光，繼續(xù)完善今天的素描。

手機響起，是嚴浩翔的信息。

嚴浩翔「明天測試早上八點開始。如果你想來看，我會在七點半來接你去維修區(qū)。如果想起晚些，也沒關(guān)系。晚安，沈諾?！?/p>

沈諾回復。

沈諾「我會準時準備好。晚安?！?/p>

放下手機，她走到陽臺欄桿邊。夜幕已經(jīng)完全降臨，賽道上的燈光如同地上的星辰。她輕輕觸摸喉嚨，嘗試說出完整的句子：

沈諾“今天...是...好的一天?！?/p>

聲音在夜風中飄散，比之前更加連貫而穩(wěn)定。

遠處，她看到嚴浩翔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賽道上，獨自漫步。他抬頭看向她的方向，揮手致意。

沈諾揮手回應，然后回到房間，將今天的素描本放在枕邊。入睡前，她最后想到的是趙無極畫中的那道金色光芒——從內(nèi)部誕生的光。

在上海的第一夜，她的睡眠深沉而安寧，只夢見色彩在黑暗中輕輕流動。

·

“那我就走過去，連你的影子一起擁抱?！?/p>

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