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(yī)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刺眼,消毒水的氣味濃得讓人窒息。
顧澤站在重癥監(jiān)護室外,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,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。他盯著那扇緊閉的門,耳邊還回蕩著醫(yī)生冰冷的聲音:
“患者吞服大量安眠藥,伴有自殘行為,目前尚未脫離危險?!?/p>
他的手機屏幕還亮著,上面是蘇子墨最后一條消息:
“我馬上到?!?/p>
三個月前
這三個月,表面上風平浪靜。
晴予似乎變乖了——
她按時吃飯,門禁前回家,甚至主動把手機交給顧澤檢查。
她不再頂嘴,懲罰時也安靜忍耐,連哭都很少出聲。
她偶爾會笑,但那笑意從未達眼底。
顧澤曾以為,她終于接受了管教。
他錯了。
蘇子墨趕到時,靜靜剛被推出搶救室。她的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,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。
“怎么回事?”蘇子墨的聲音沙啞得可怕。
顧澤沉默地遞過一部手機——晴予的日記,加密,但被他破解了。
屏幕上的文字像刀子一樣刺進心臟:
“他們從來不愛我。”
“奶奶走了,世界上最后一個愛我的人也沒了。”
“我學得再乖,他們也只會嫌我不夠好。”
“哥哥和顧澤……也只是在完成任務吧?!?/p>
最后一頁,是一張被淚水暈開的全家?!掌铮改笓е艿苄v如花,而她站在角落,像個局外人。
蘇子墨一拳砸在墻上。
晴予醒來時,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。然后,是坐在床邊的蘇子墨。
他的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,西裝皺得不成樣子,顯然一直沒合眼。
“哥……”她的聲音像砂紙摩擦。
蘇子墨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。他死死盯著她,胸口劇烈起伏,像是壓抑著滔天的怒火——
然后一把抱住了她。
“你他媽瘋了是不是?!”他的聲音在發(fā)抖,“誰準你這么做的?!誰準的?!”
晴予愣住了。她從未見過哥哥這樣失態(tài)。
顧澤站在門口,手里攥著一份心理評估報告,指節(jié)泛白。
“為什么不告訴我們?”他的聲音很輕,卻像鈍刀割肉。
她別過臉,眼淚無聲地滑落:“說了有什么用……你們只會覺得我矯情?!?/p>
蘇子墨突然掰過她的下巴,強迫她直視自己:
“聽著,鄭晴予?!彼蛔忠活D,“從今天開始,你的命是我的?!?/p>
“再敢傷害自己——”他的拇指摩挲著她手腕的紗布,“我就把你鎖在家里,一輩子別想出門。”
出院后,晴予被帶回顧澤的公寓。
但這一次,沒有皮帶,沒有罰跪。
顧澤扔掉了所有“管教工具”,換成心理醫(yī)生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
蘇子墨推遲了國外的項目,每天盯著她吃飯睡覺。
他們甚至允許她發(fā)脾氣,摔東西也好,大哭大鬧也好,只要不傷害自己。
某天深夜,靜靜做噩夢驚醒,發(fā)現顧澤坐在她床邊。
“做噩夢了?”他輕聲問。
她點點頭,突然哽咽:“你們……為什么管我?”
顧澤沉默了很久,最后把一份文件放在她膝頭——
那是蘇子墨的監(jiān)護權申請,上面明確寫著:
“無論如何,鄭靜靜永遠是我妹妹?!?/p>
“她的死活,只能由我決定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