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昭清被帶到傅閑那間充斥著冷硬金屬味的休息室時,手腳還在發(fā)僵。他站在角落,看著傅閑脫下沾著煙味的外套扔給旁邊的手下,腦子里反復(fù)回放著三年前那個混亂的夜晚——男人滾燙的呼吸,自己無處安放的手,還有事后倉皇逃離時撞在巷口磚墻上的疼。
“站那么遠做什么?”傅閑坐在沙發(fā)上,指尖敲著膝蓋,目光落在他身上,帶著審視,“怕我?”
江昭清攥緊了衣角,指尖泛白。怕,當然怕。怕這人提起三年前的事,怕那些不堪的細節(jié)被擺到明面上,更怕這人用那晚的“恩情”來要挾他做什么。他低著頭,聲音悶在喉嚨里:“不敢?!?/p>
“不敢?”傅閑笑了聲,起身朝他走過來。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輕,卻像踩在江昭清的心上,每一步都讓他心跳快半拍。直到男人停在他面前,帶著淡淡煙草味的氣息籠罩下來,他才被迫抬起眼。
傅閑的視線掃過他額角的擦傷,又落在他緊繃的側(cè)臉,忽然問:“身上的傷,是看守打的?”
江昭清一愣,沒想到他會問這個,含糊地應(yīng)了聲:“嗯?!?/p>
“拖下去,打斷手。”傅閑頭也沒回,對門口的手下吩咐道。
江昭清猛地睜大眼,下意識想說“不用”,卻被傅閑的眼神釘在原地。那眼神里沒有溫度,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件礙眼的東西。他忽然明白,在這里,人命和尊嚴一樣,都由眼前這個人說了算。
手下應(yīng)聲退了出去,休息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。空氣安靜得可怕,江昭清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,擂鼓似的。
“三年前,”傅閑忽然開口,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鉆進江昭清耳朵里,“酒吧后巷,你跑什么?”
江昭清的臉“唰”地白了。他果然記得。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畫面瞬間涌上來,羞恥和慌亂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。他張了張嘴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傅閑看著他泛紅的眼角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,語氣卻依舊平淡:“我找過你?!?/p>
“找我……做什么?”江昭清的聲音帶著顫音,他不敢想,一個黑市老大,找一個曾與他有過一夜荒唐的少年,能有什么事。
“還債?!备甸e的指尖輕輕碰了下他的下巴,力道不重,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,“你救了我,總不能讓你白救?!?/p>
江昭清的心沉了下去。他就知道,不會是什么好事?!拔也磺纺闶裁??!彼麆e開臉,躲開傅閑的觸碰,“那天只是意外,我不需要你的補償?!?/p>
“需不需要,不是你說了算?!备甸e收回手,轉(zhuǎn)身走回沙發(fā)坐下,“從今天起,你跟著我。欠高利貸的錢,我替你還。但你得記住,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?!?/p>
江昭清站在原地,渾身冰涼。跟著他?這意味著什么,他比誰都清楚??伤麤]有選擇,就像當初被賣到黑市一樣,他的命運從來不由自己掌控。
他看著傅閑慵懶地靠在沙發(fā)上,指尖又夾起了煙,火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。心里忽然升起一個念頭:或許,從三年前那個夜晚開始,他就注定要和這個男人糾纏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