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，餐桌旁的兩道身影端坐如鐘，氣氛凝滯得如同繃緊的弦。忽然，推門聲驟然響起，紅衣的陳伶與身后的散兵映入視線，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般大?。?/p>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男人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，嘴巴張得幾乎能塞下一顆雞蛋，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，寫滿了不可置信。他盯著陳伶，就像看到了什么本不該存在的東西。

散兵呵，叔叔阿姨好。

陳伶“媽……家里有水嗎？我好渴?！?/p>

剛跨進家門，陳伶的精神防線徹底崩塌，意識如風(fēng)中殘燭般搖搖欲墜。他喃喃低語著，腳步虛浮地朝廚房走去，每一步都顯得踉蹌而沉重。隨后，他抱起飲水機上的水桶，仰頭便灌，動作急促且狂亂。水花四濺，“噼里啪啦”的聲響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。

散兵你還真是能喝啊。

散兵這么猛灌，不撐死才怪吧？

水順著他的嘴角蜿蜒而下，“啪嗒啪嗒”砸在地板上，迅速積成一灘小水洼，反射出客廳里兩張驚懼又蒼白的臉龐。

“阿……阿伶？”女人強忍住恐懼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(wěn)些，但話語依舊止不住顫抖，“你……你是怎么回來的？”

陳伶卻仿佛根本沒有聽見，只是埋頭猛灌。片刻后，他似乎對這樣的速度仍不滿意，竟直接將拳頭粗細的水桶口塞進口中，猛地一咬——“咔嚓”一聲脆響，桶口應(yīng)聲而碎！

散兵牙口不錯嘛。

陳伶“走回來的啊。”

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陳伶背后悠悠傳來。此時的陳伶依然專注于吞咽的動作，而那聲音卻清晰地飄進了三人的耳朵，仿佛另一個看不見的陳伶站在虛空之中，平靜地攤開雙手解答著問題。

陳伶“雨有點大，我好像迷路了?！?/p>

陳伶“路上摔了幾跤，鞋也不見了……”

陳伶“媽，我把地弄臟了，要不等明天我再收拾吧……現(xiàn)在實在太困了。還有，我朋友會和我一起睡?！?/p>

客廳里的男女瞪大眼睛望著這一切，脖子后涼意森森。煤油燈的火焰在玻璃盞中不斷搖曳，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隨意撥弄，忽明忽暗，將整個客廳籠罩在一片詭譎的氣息中。他們臉色慘白，僵硬地立在原地，連呼吸都不敢用力。

終于，水桶空了。陳伶放下水桶，用手背胡亂抹了抹嘴，轉(zhuǎn)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臥室。每一步落地，都留下一個濕漉漉的黑腳印，像某種無聲的宣告。散兵默然跟隨其后，形影不離，更添幾分詭異。

陳伶“爸，媽……你們早點休息吧，晚安?！?/p>

他含糊地丟下這句話，隨手帶上了房門，“咚”的一聲悶響隨即傳來——似乎是身體重重砸到了床上。

客廳重新陷入一片死寂，只剩下煤油燈那微弱的火苗還在掙扎著跳動。不知過了多久，那兩道宛如雕塑般的身影才緩緩轉(zhuǎn)過頭來。目光一碰，彼此眼中的驚恐與茫然一覽無遺。

搖曳的燈芯漸漸恢復(fù)平穩(wěn)，幽微的煤油燈火勉強驅(qū)散昏暗，卻掩不住滿室的寒意。兩人顫巍巍地坐回椅子上，臉上半點血色也無。

“他……回來了?！蹦腥松硢￠_口，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，“這怎么可能……”

“如果他真的是阿伶……”

“那我們昨晚殺的……又是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