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:門內(nèi)門外的寒冬
這份安穩(wěn)的暖意，在三天后被猛地打碎。
那天陸勝文剛下班回家，推開門就看見客廳里坐著兩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——他的父母。茶幾上放著幾個沒開封的水果籃，旁邊的保溫桶還冒著熱氣，可兩位老人的臉色，卻冷得像窗外還沒化的積雪。
“爸，媽，你們怎么來了？”陸勝文心里咯噔一下，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，想給李浩然發(fā)個消息，卻被母親銳利的目光抓了個正著。
“把手機放下?！蹦赣H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，她站起身，走到陸勝文面前，眼神掃過他無名指上的戒指，眉頭皺得更緊，“我問你，你跟那個姓李的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陸勝文的心跳驟然加快，他知道，該來的還是來了。他深吸一口氣，沒有躲閃母親的目光：“媽，我跟浩然是認(rèn)真的，我們想一直在一起?！?/p>
“認(rèn)真的？”父親突然拍了下茶幾，玻璃杯在桌面上震出清脆的響聲，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？兩個大男人湊在一起，像什么樣子？傳出去我們陸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！”
“這不是丟人的事！”陸勝文忍不住提高了聲音，“爸，媽，我喜歡浩然，他也喜歡我，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，為什么不能在一起？”
“沒有傷害？”母親的眼眶紅了，語氣里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委屈，“你要是真為我們著想，就該早點斷了這種念想！我跟你爸托人給你介紹了張教授的女兒，人家知書達(dá)理，家世又好，你明天就去跟人家見介紹！”
“我不去！”陸勝文后退一步，握緊了拳頭，“我心里只有浩然，我不會跟別人相親的?！?/p>
“你敢！”父親氣得臉色發(fā)白，他指著陸勝文的鼻子，聲音都在發(fā)抖，“我告訴你陸勝文，要么你跟那個姓李的斷干凈，要么你就別認(rèn)我們這個爸媽！”
爭吵聲越來越大，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，一片片落在窗臺上，像是在為這場僵持的對峙添上幾分寒意。陸勝文看著父母決絕的臉，心里又酸又疼——他知道父母是為了他好，可這份“好”，卻像一把枷鎖，死死地困住了他的真心。
就在這時，門鎖傳來轉(zhuǎn)動的聲音，李浩然提著剛買的菜走了進(jìn)來?？吹娇蛷d里的場景，他手里的塑料袋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青菜和西紅柿滾了一地。
“叔叔阿姨，你們……”李浩然的聲音有些發(fā)緊，他下意識地看向陸勝文，眼神里滿是擔(dān)憂。
“你還有臉來？”母親看到李浩然，情緒瞬間激動起來，她沖過去，指著門口的方向，“都是你，都是你把我們家勝文帶壞了！你現(xiàn)在就給我走，以后不準(zhǔn)再跟勝文來往！”
“媽！”陸勝文連忙拉住母親，“跟浩然沒關(guān)系，是我先喜歡他的！”
“你還護著他？”父親站起身，一把推開陸勝文，“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，只要我還活著，你們就別想在一起！”
那天晚上，陸勝文的父母在客廳坐了整整一夜，他們沒有再爭吵，只是沉默地坐著，用無聲的抗議表達(dá)著自己的態(tài)度。陸勝文和李浩然縮在臥室里，手緊緊握在一起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窗外的雪下了又停，停了又下，屋里的暖氣明明還在發(fā)熱，可兩人卻覺得，比在雪地里還要寒冷。
第14章:跨越山海的尋找
陸勝文以為，只要他們堅持下去，父母總會慢慢理解。可他沒想到，父母會用那樣極端的方式，斬斷他們之間的聯(lián)系。
一周后的一個清晨，陸勝文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。他打開門，看到的是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，身后還站著臉色冰冷的父親。
“勝文，跟他們走。”父親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，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(guān)的事。
“去哪里？”陸勝文心里一慌，下意識地往后退，“爸，你到底要干什么？”
“去國外待一段時間，”父親避開他的目光，語氣生硬，“我已經(jīng)給你辦好了留學(xué)手續(xù)，今天就走。等你想通了，再回來?！?/p>
“我不去！”陸勝文猛地?fù)u頭，轉(zhuǎn)身就要往臥室跑——他要去找李浩然，他要告訴浩然，他不想走。
可那兩個西裝男人很快就攔住了他，一左一右地架住他的胳膊。陸勝文拼命掙扎，聲音里帶著哭腔：“爸，媽，我不要去國外！我要跟浩然在一起！你們放開我！”
母親從房間里走出來，手里拿著一個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。她看著掙扎的陸勝文，眼淚終于掉了下來，卻還是狠下心說：“勝文，媽是為了你好。等你到了國外，慢慢就會忘了他的……”
“我不會忘！永遠(yuǎn)都不會忘！”陸勝文的聲音嘶啞，他看著父母決絕的臉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。他知道，自己反抗不了——父母已經(jīng)做好了所有的準(zhǔn)備，從留學(xué)手續(xù)到機票，甚至連他的身份證都被收了起來。
兩個小時后，陸勝文被帶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。飛機起飛時，他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，眼淚無聲地滑落。他口袋里藏著一張小小的照片，是他和李浩然在去年夏天拍的——兩人站在海邊，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。他緊緊攥著那張照片，指甲幾乎要嵌進(jìn)肉里：“浩然，等我，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?！?/p>
而此時的李浩然，還在公司里焦急地等著陸勝文的消息。他早上給陸勝文發(fā)了好幾條消息，都沒有收到回復(fù)，打電話也一直是關(guān)機狀態(tài)。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在他心里蔓延，他再也坐不住，跟領(lǐng)導(dǎo)請了假，瘋了一樣往陸勝文家跑。
推開門，屋里空蕩蕩的，只有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，上面是陸勝文父親的字跡：“勝文已經(jīng)去國外了，以后別再找他了。”
李浩然拿著那張紙條，手不停地發(fā)抖。他沖出屋子，沿著他們曾經(jīng)一起走過的路，一遍遍地喊著陸勝文的名字：“陸勝文！你在哪里？！你出來??！”
街上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，可他不在乎。他去了他們常去的咖啡館，去了他們一起看電影的影院，去了他們種滿薄荷的陽臺，可每一個地方，都沒有陸勝文的身影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李浩然像瘋了一樣尋找著陸勝文。他托朋友打聽留學(xué)機構(gòu)的消息，他在網(wǎng)上發(fā)帖詢問紐約的留學(xué)生，他甚至攢錢買了一張飛往紐約的機票，在陌生的城市里，拿著陸勝文的照片，一個個街道地問，一個個學(xué)校地找。
紐約的冬天比國內(nèi)還要冷，李浩然穿著單薄的外套，在雪地里走了一天又一天。他的腳凍得又紅又腫，手上也起了凍瘡，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。他知道，陸勝文在等他，他們約定好要一起看遍世間的風(fēng)景，他不能食言。
就這樣，一年過去了，兩年過去了。李浩然從一個青澀的設(shè)計師，變成了一個眼神里滿是疲憊卻依舊執(zhí)著的人。他幾乎走遍了紐約的每一個角落，終于在第三年的春天，從一個留學(xué)生口中，聽到了陸勝文的消息——他在紐約的一所藝術(shù)學(xué)院里，主修油畫。
第15章:櫻花下的破碎約定
當(dāng)李浩然終于站在那所藝術(shù)學(xué)院的門口時，正是四月，校園里的櫻花開得正好，粉白色的花瓣隨風(fēng)飄落，像一場溫柔的雪。他深吸一口氣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，腳步有些顫抖地往里走。
他在畫室里找到了陸勝文。
陸勝文正站在畫架前，手里拿著畫筆，專注地描繪著畫布上的櫻花。陽光透過窗戶，落在他的身上，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。他比三年前成熟了許多，頭發(fā)留長了一些，側(cè)臉的線條也更加清晰，可那雙眼睛，依舊是李浩然記憶中熟悉的模樣。
李浩然的心跳得飛快，他張了張嘴，想喊出那個在心里念了無數(shù)遍的名字，卻又怕驚擾了眼前的人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走了過來，他手里拿著一杯咖啡，笑著遞給陸勝文：“勝文，畫了這么久，休息一會兒吧?！?/p>
李浩然的目光落在那個男人身上——他長得很高，眉眼間帶著幾分輕佻，嘴角的笑容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。而當(dāng)陸勝文接過咖啡時，那個男人的手，不經(jīng)意地碰了碰陸勝文的手指。
陸勝文像是有些不自在，微微往后退了一步，低聲說：“謝謝你，鄭州杰?！?/p>
鄭州杰？
李浩然的心里猛地一沉。他記得這個名字——陸勝文曾經(jīng)跟他說過，他父親有一個交好的兄弟，兒子叫鄭州杰，一直在國外生活。原來，陸勝文在紐約的這些年，一直有這個人在身邊。
就在李浩然準(zhǔn)備上前的時候，他看到鄭州杰突然伸出手，抓住了陸勝文的手腕。陸勝文想要掙脫，卻被鄭州杰死死地按住。緊接著，鄭州杰低下頭，在陸勝文的唇上，狠狠地吻了下去。
“唔……”陸勝文拼命掙扎，臉漲得通紅，眼里滿是驚恐和抗拒。
這一幕，像一把鋒利的刀，瞬間刺穿了李浩然的心臟。他站在原地，渾身冰冷，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雪夜——那時他失去了陸勝文，而現(xiàn)在，他好像連陸勝文曾經(jīng)的承諾，都一并失去了。
陸勝文終于推開了鄭州杰，他擦了擦嘴唇，聲音里帶著顫抖：“鄭州杰，你干什么？！”
“干什么？”鄭州杰笑了笑，語氣里帶著幾分挑釁，“勝文，我喜歡你這么久了，你難道不知道嗎？你爸也同意我們在一起，你還在等什么？”
“我不同意！”陸勝文猛地后退，眼神里滿是堅定，“我心里有人，我一直在等他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浩然。
四目相對的瞬間，時間仿佛靜止了。陸勝文的眼睛瞬間紅了，他張了張嘴，想要喊出李浩然的名字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他看到李浩然的臉上，沒有他想象中的喜悅，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鄭州杰也看到了李浩然，他挑了挑眉，故意走到陸勝文身邊，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，語氣帶著幾分炫耀：“你就是李浩然吧？我聽勝文提起過你。不過現(xiàn)在，勝文身邊有我了，你還是回去吧。”
陸勝文用力推開鄭州杰，朝著李浩然跑去：“浩然，不是你想的那樣！你聽我解釋！”
可李浩然卻往后退了一步，避開了他的觸碰。他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一種讓陸勝文心碎的冷漠：“不用解釋了，我都看到了。”
“不是的！鄭州杰他是強迫我的！我沒有同意！”陸勝文的眼淚掉了下來，他想去拉李浩然的手，卻被李浩然再次避開。
“強迫？”李浩然笑了笑，可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，“三年了，陸勝文。我找了你三年，我以為你會等我，我以為我們的約定還算數(shù)?？涩F(xiàn)在……”他指了指剛才鄭州杰吻他的地方，“你讓我怎么相信你？”
“我真的沒有！”陸勝文哭得渾身發(fā)抖，“我一直在等你，我每天都在想你，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們的約定！”
“約定？”李浩然的聲音有些沙啞，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——那是當(dāng)年他們一起買的，他一直戴在脖子上，“我們約定好要一起看遍世間的風(fēng)景，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?？涩F(xiàn)在，我覺得，這個約定，該結(jié)束了?！?/p>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陸勝文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，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“陸勝文，我們分手吧?！?/p>
李浩然的話，像一顆炸彈，在陸勝文的心里炸開。他怔怔地看著李浩然，眼淚模糊了視線：“你說什么？浩然，你別開玩笑好不好？我們說好要一生一世的，你不能說話不算數(shù)！”
“是我說話不算數(shù)，”李浩然閉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氣，再睜開時，眼里已經(jīng)沒有了任何情緒，“我累了，陸勝文。我不想再等了，也不想再找了。我們到此為止吧?！?/p>
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就走，沒有再看陸勝文一眼。
陸勝文站在原地，看著李浩然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櫻花樹下，粉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身上，像是一場無聲的告別。他伸出手，想要抓住什么，卻只抓住了滿手的空氣。
鄭州杰走了過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別難過了，勝文。他走了，還有我呢?！?/p>
陸勝文猛地回頭，眼神里滿是絕望和憤怒：“都是你！都是因為你！你給我滾！”
他推開鄭州杰，瘋了一樣朝著李浩然離開的方向跑去。櫻花樹在他身后飛快地倒退，粉色的花瓣落了一地，像一場破碎的夢。他一邊跑，一邊喊著李浩然的名字，可回應(yīng)他的，只有越來越遠(yuǎn)的腳步聲，和風(fēng)吹過櫻花樹的嗚咽聲。
他不知道，李浩然在轉(zhuǎn)身的那一刻，眼淚也掉了下來。他靠在街角的墻上，看著手里的戒指，身體不停地發(fā)抖。他不是不愛了，而是太愛了——愛到看到陸勝文和別人親近的那一刻，他覺得自己的世界，徹底崩塌了。他怕自己再聽下去，會忍不住原諒陸勝文，會忍不住再次陷入這場看不到未來的等待里。
櫻花還在盛開，可那個在雪夜里約定一生一世的兩個人，卻在這個春天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。窗外的雪早已融化，可他們心里的寒冬，卻好像永遠(yuǎn)都不會結(jié)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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