營帳外的風(fēng)聲，裹挾著旌旗的獵獵之響。李世民注視著蘇文通，眼神中帶著試探與興味。

「你方才那句『刀兵可收于筆端』——」他輕敲案桌，語氣不急不緩，「聽來是書生意氣，卻不像只懂紙上談兵之人說得出來的話。」

蘇文通微微一笑，端起茶盞，并未急著答，反倒將茶蓋輕輕掀起，讓一縷白煙繞著盞口升騰：「戰(zhàn)事，不過是人心之爭。筆能撫人心，劍能制人形，二者殊途同歸?！?/p>

李世民挑眉，似被這話觸動：「你可知，我所見的多數(shù)文士，要么懼戰(zhàn)如虎，要么醉心章句，不肯正視人間生死?！?/p>

「所以你今日才會停下馬來看我。」蘇文通的目光如水，卻映著兵帳中地圖的輪廓，「將軍尋的，不止是能謀的人，更是能理解你的意志之人?！?/p>

這話像是擊中了李世民的心弦，他猛地起身，背手行至地圖前，目光掃過山河關(guān)隘。

「南方叛軍盤踞數(shù)月，我雖勝數(shù)戰(zhàn)，卻難以速平。糧草不繼，軍心未穩(wěn)，若再拖延，北方的突厥必會南下?！估钍烂裾Z氣低沉，顯然是在權(quán)衡局勢。

蘇文通走近一步，指尖落在地圖上的兩處標(biāo)記之間：「若以兵破之，須付出巨大代價；若以人心解之，則可不戰(zhàn)而屈人之兵。此即『攻城為下，攻心為上』?！?/p>

「說來聽聽?！?/p>

蘇文通緩緩道出一計——先由軍中挑選能文能武之士，攜帶朝廷詔令與慰問，直赴叛軍駐地周邊鄉(xiāng)鎮(zhèn)，修橋筑路、救助百姓，同時暗中與叛軍內(nèi)部有異心者接觸，離間其首領(lǐng)與部眾的關(guān)系。待人心漸離，叛軍自潰。

李世民聽罷，沉吟片刻，忽地抬頭，眼中光芒涌動：「此計若成，不僅可平南患，還可使百姓歸心于朝廷。你……可愿入我幕府，為我謀劃天下？」

這句話在歷史的洪流中，彷佛是一枚落入深潭的石子，激起了難以預(yù)測的漣漪。

蘇文通并未立刻答應(yīng)，他看著地圖，心中暗知這條路一旦踏上，便會卷入歷史最深的漩渦。但他的手，還是放在了那枚兵符旁——

「既然如此，我便以筆隨將軍，以策安天下?！?/p>

李世民朗聲一笑，拍了拍他的肩：「好！自今日起，你便是我天策府的參軍，隨我南征北討！」

營帳外，軍號忽然響起，戰(zhàn)旗如火焰般在長風(fēng)中翻騰。

蘇文通走出帳門，望著連綿的營帳與遠方的青山，胸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意。他不知道，隨著這一步，未來幾十年間，他將與多少文人武將并肩，也將在不知不覺間，將那些逝去的英魂納入文道之中——直到有一天，那些被收入文境的魂靈，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他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