項目上線那天，部門辦了場小型慶功宴，就在公司附近的小酒館。沈倦被幾個同事圍著灌酒，他仰頭喝了大半杯啤酒，抹了把嘴往林深那邊看——林深正坐在角落，手里捏著杯檸檬水，指尖輕輕敲著杯壁，側(cè)臉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。

沈倦推開同事湊過來的酒杯，端著自己的杯子走過去，在林深旁邊坐下：“怎么不喝酒？他們說你酒量其實不錯?！?/p>

林深抬眼看他，沈倦臉頰有點(diǎn)紅，眼里帶著點(diǎn)酒氣的亮：“不愛喝?！?/p>

“也是，這啤酒沒我媽釀的米酒好喝?！鄙蚓胄α诵?，把杯子往旁邊挪了挪，“那你喝這個，我看你總抿這檸檬水，酸不酸？”

“還好?！绷稚钪讣馔Ｔ诒谏?，“你少喝點(diǎn)，臉都紅了?！?/p>

“沒事，我酒量好。”沈倦拍了拍胸脯，又忍不住往林深那邊湊了湊，壓低聲音，“對了，上次說給你拍照的事，還記得不？這周末天氣好，去公園拍？我?guī)桥_理光GR1。”

林深頓了頓，想起那天在老巷里，沈倦拿著相機(jī)時眼里的光。他沒立刻拒絕，只說：“我不太會擺姿勢?！?/p>

“不用擺，就隨便站著、走著，我抓拍就行。”沈倦眼睛亮了，“那地方有片小雛菊，開得正好，你穿淺色衣服去，肯定好看?！?/p>

他說得認(rèn)真，眼里的期待快溢出來。林深看著他，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：“好?！?/p>

周末那天，天氣確實好。陽光金燦燦的，風(fēng)里帶著花香。沈倦背著相機(jī)包在公園門口等他，看見林深走過來時，眼睛直了直——林深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衫，配著淺灰長褲，頭發(fā)軟軟地搭在額前，沒了平時在公司的疏離感，像株被陽光曬軟的植物。

“你這身真好看?！鄙蚓胱呱锨埃χf給他瓶水，“走吧，雛菊在那邊?！?/p>

小雛菊長在一片草坪邊，白色的花瓣沾著露珠，迎著陽光開得熱鬧。沈倦讓林深站在花叢旁，自己舉著相機(jī)退后幾步，瞇著眼睛調(diào)整角度：“頭稍微低一點(diǎn)，對，看旁邊的花就行，不用看我?！?/p>

林深依言照做，指尖輕輕碰了碰旁邊的花瓣。沈倦按下快門，“咔嚓”一聲，相機(jī)里定格下他垂眼的模樣——睫毛很長，嘴角帶著點(diǎn)淺淡的笑意，連陽光都好像溫柔了幾分。

“好看！”沈倦湊過去讓他看相機(jī)屏幕，“你看這張，特別自然?！?/p>

林深看著照片里的自己，有點(diǎn)陌生，卻不討厭。他抬眼看沈倦，沈倦正低頭調(diào)整相機(jī)參數(shù)，指尖在按鍵上靈活地動著，側(cè)臉在陽光下輪廓分明。

“你也拍幾張？”林深忽然說。

沈倦愣了愣：“我？不用，我不愛拍照?！?/p>

“拍一張吧?！绷稚钅眠^他手里的相機(jī)，學(xué)著他剛才的樣子舉起來，“就站在那里。”

沈倦拗不過他，笑著走到花叢旁，雙手插在褲袋里，仰頭看著天，嘴角揚(yáng)著自然的笑。林深按下快門，鏡頭里的沈倦沐浴在陽光里，鮮活又明亮，像把能驅(qū)散所有陰翳的小太陽。

拍了會兒，兩人坐在草坪上休息。沈倦翻看著相機(jī)里的照片，時不時笑出聲：“你這張眨眼的也好看，有點(diǎn)調(diào)皮?！?/p>

林深湊過去看，照片里的自己被風(fēng)吹得瞇了眼，下意識眨了下，確實有點(diǎn)傻氣。他嘴角彎了彎，沒說話。

“對了，”沈倦忽然收起相機(jī)，從包里拿出個小盒子，遞給林深，“這個給你?！?/p>

是個相機(jī)掛繩，深灰色的，布料很軟，上面繡著朵小小的雛菊?！拔覌尷C的，她說配你的氣質(zhì)?！鄙蚓霌狭藫项^，“上次跟她提了句要給你拍照，她就繡了這個，讓我給你帶來。”

林深拿起掛繩，指尖摸著上面的雛菊繡紋，軟乎乎的。他抬頭看沈倦，沈倦眼里帶著點(diǎn)緊張，好像怕他不喜歡。

“很好看，謝謝阿姨?！绷稚钶p聲說。

“謝她干啥，謝我就行。”沈倦笑了，“你要是不嫌棄，就用這個掛相機(jī)，以后……以后我再給你拍更多照片?！?/p>

林深點(diǎn)頭，把掛繩小心地收進(jìn)包里。陽光落在兩人身上，暖烘烘的。遠(yuǎn)處有孩子的笑聲，風(fēng)吹過雛菊叢，沙沙作響。

沈倦忽然轉(zhuǎn)頭看他，眼神很認(rèn)真：“林深，跟你待在一塊兒，挺舒服的。”

林深心跳漏了一拍，抬眼對上他的視線。沈倦眼里的光很亮，像裝著整片陽光，坦蕩又直白，沒半點(diǎn)遮掩。

他沒說話，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嘴角卻忍不住彎得更彎了些。

風(fēng)又吹過，帶著雛菊的香，也帶著點(diǎn)說不清道不明的甜，悄悄落在兩人之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