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燈火等你回頭

晨光透過紗簾漫進(jìn)來時，阮秋的頭痛得像要炸開。她掙扎著坐起身，柔軟的真絲睡衣滑落在肩頭，觸感陌生得讓她一愣——這不是她的衣服。

房間的裝潢低調(diào)雅致，淺灰色的地毯踩上去像踩在云朵里，墻上掛著一幅印象派的油畫，角落里的香薰機(jī)正冒著淡淡的白霧，散著熟悉的雪松味。

這不是她的公寓。

“醒了？”

門口傳來的聲音讓她猛地轉(zhuǎn)頭，慕溫醇正端著水杯走進(jìn)來，身上松松垮垮地裹著件深色浴袍，領(lǐng)口大敞著，隱約能看見流暢的鎖骨和緊實(shí)的胸膛線條。

阮秋的目光像被燙到似的彈開，腦子更亂了。昨晚的記憶碎成一片一片——慶功宴的喧鬧，同事的起哄，還有……她好像抱著誰喊了“阿醇”？

“我為什么在這兒？”她的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真絲睡衣上，臉頰“騰”地?zé)似饋恚斑€有我衣服……”

慕溫醇把水杯放在床頭，看著她泛紅的耳根，眼底閃過一絲狡黠：“阮律師，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？”

他故意拖長了語調(diào)，朝她走近兩步，浴袍的領(lǐng)口又敞了些，清晰的腹肌線條在晨光里泛著健康的光澤。阮秋嚇得立刻捂住眼睛，聲音細(xì)若蚊蚋：“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??！”

“我剛洗完澡。”他低笑出聲，帶著胸腔的震動，“倒是你，昨晚抱著我不放，還說……”

“別說了！”阮秋的耳朵紅得要滴血，指尖透過指縫偷看他，“我……我什么都不記得了。”

“真不記得？”他俯身靠近，溫?zé)岬暮粑鬟^她的發(fā)頂，“那要不要看看監(jiān)控？”

阮秋的臉徹底埋進(jìn)被子里，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昨晚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？她該不會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吧？

“好了不逗你了。”慕溫醇的聲音軟了下來，遞過一杯溫水，“衣服是張阿姨給你換的，不是我?！?/p>

他指的是家里的保姆。阮秋這才松了口氣，接過水杯的手還在發(fā)顫：“那這衣服……”

“早就準(zhǔn)備的?！彼p描淡寫地說，耳根卻悄悄紅了。

“早就？”阮秋抓住了重點(diǎn)，疑惑地看著他，“你早就知道我會來？”

慕溫醇輕咳一聲，轉(zhuǎn)身往門口走：“先洗漱吧，早餐快好了?！?/p>

他逃得有些狼狽，阮秋看著他的背影，心里的疑團(tuán)越來越大。

下床時，她發(fā)現(xiàn)床尾放著雙毛茸茸的兔子拖鞋，粉白相間的顏色，耳朵還會隨著走動晃悠，可愛得不像話。她捏著軟乎乎的兔耳朵，更納悶了——以慕溫醇的性格，家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？

跟著他走進(jìn)浴室時，她徹底愣住了。

洗漱臺的左右兩邊擺得整整齊齊，左邊是慕溫醇常用的黑色電動牙刷和古龍水，右邊赫然放著支嶄新的粉色牙刷，旁邊還有未拆封的洗面奶和爽膚水，全是她慣用的牌子。

連毛巾都疊成了同款的長方形，只是顏色換成了她喜歡的米白色。

“這些……”阮秋指著那些明顯是為女性準(zhǔn)備的用品，聲音都有些發(fā)飄。

慕溫醇正在擠牙膏的手頓了頓，轉(zhuǎn)過身時臉上帶著點(diǎn)不自然的紅暈：“上次慕錦來住過，可能是她落下的。”

這個借口漏洞百出——慕錦上個月才在電話里抱怨他家里“像個樣板間，一點(diǎn)人氣都沒有”。

阮秋沒戳破，目光掃過浴室的置物架，最下層整齊地擺著兩雙拖鞋，一雙是慕溫醇的深色居家款，另一雙……正是她腳上這雙兔子拖鞋的同款，只是顏色換成了藍(lán)色。

她忽然想起那個裝滿發(fā)圈的木盒，想起老宅滿院的桂花樹，想起他出差時寄來的養(yǎng)胃茶……那些她以為的巧合，原來全是蓄謀已久。

從高中時他“順手”買的發(fā)圈，到現(xiàn)在連洗漱用品都準(zhǔn)備了雙份，這個男人到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，默默準(zhǔn)備了多久？

“發(fā)什么呆？”慕溫醇把擠好牙膏的粉色牙刷遞過來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，兩人都像被電到似的縮回手。

阮秋接過牙刷，看著鏡子里自己泛紅的臉，和身后那個假裝整理毛巾、實(shí)則耳根通紅的男人，心臟忽然跳得飛快。

原來那些看似禮貌的距離，全是他小心翼翼的克制；那些恰到好處的關(guān)心，都是他藏了十年的心意。

她想起昨晚他說的那句“但她哥想你，快想死了”，想起那個天旋地轉(zhuǎn)的吻，臉頰又燙了起來。

“那個……”她對著鏡子含糊地開口，“昨晚我是不是……”

“忘了？”慕溫醇替她接話，聲音里帶著笑意，“那就忘了吧。”

他沒有追問，也沒有逼她負(fù)責(zé)，只是像往常一樣溫柔體貼?？扇钋锟粗D(zhuǎn)身時微微繃緊的背影，忽然明白了——他不是不在乎，只是怕她為難。

這個悶騷又溫柔的男人，連告白都藏得這么深。

早餐時，張阿姨端上來的全是她愛吃的——小米粥熬得軟糯，煎蛋的邊緣焦脆，連咸菜都是她母親常做的蘿卜干。

“慕先生特意交代的，說您宿醉后吃這些舒服?！睆埌⒁绦Φ么认椋八蛱彀胍够貋砭透夷钸?，生怕您早上起來不舒服?！?/p>

阮秋看向坐在對面的慕溫醇，他正低頭喝粥，陽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，投下淺淺的陰影。聽到張阿姨的話，他的動作頓了頓，卻沒抬頭。

原來他昨晚守了她一夜。

吃完飯，慕溫醇說要送她回家。車子駛過清晨的街道，雪后的城市干凈得像幅畫。阮秋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，忽然開口：“慕溫醇?！?/p>

“嗯？”他側(cè)過頭看她。

“你浴室里的東西，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卻異常清晰，“不是慕錦落下的吧？”

慕溫醇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，沉默了幾秒，像是終于卸下了所有偽裝，聲音低沉而認(rèn)真：“不是?！?/p>

他轉(zhuǎn)過頭，目光直直地看向她，眼底的溫柔像要溢出來：“阮秋，我等這一天，等了十年?！?/p>

從高中時在香樟樹下偷偷看她的第一眼，到出國后對著舊照片發(fā)呆的無數(shù)個夜晚，再到重逢后小心翼翼的靠近……他的喜歡，從來都不是一時興起，而是蓄謀已久的漫長等待。

阮秋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，又酸又軟。她看著他認(rèn)真的眼睛，忽然笑了，眼角有溫?zé)岬囊后w滑落。

原來那些被她誤解的歲月，那些刻意壓抑的思念，從來都不是單箭頭。

車子停在她公寓樓下時，阮秋解開安全帶，卻沒有立刻下車。她轉(zhuǎn)過頭，看著慕溫醇，像高中時那樣，眼神清亮而直接：“慕溫醇，今晚有空嗎？”

他愣了愣，隨即眼底爆發(fā)出驚喜的光，像被點(diǎn)燃的星火：“有。”

“那我請你吃飯?！彼Φ脺厝?，“就我們兩個。”

這一次，她不想再錯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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