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:10　宴會散場

燈球熄了，酒店后門的風(fēng)帶著烤面包和梔子花的味道。林?jǐn)炎詈笠幌湎蔡侨M(jìn)后備廂，回頭看見顧星野坐在臺階上拆領(lǐng)帶——動作很慢，像在拆一封舊信。

“累嗎？”林?jǐn)⒆哌^去，用膝蓋碰碰他的雙腿

顧星野搖頭，把拆下的領(lǐng)帶繞在指間，忽然伸手把它蒙到林?jǐn)⒀劬ι稀?/p>

“玩什么？”

“帶你回圖書館。”

“現(xiàn)在？”

“現(xiàn)在?！?/p>

00:30　夜行

顧星野開了一輛改裝小型SUV，油門與剎車都改在左手邊，右手只負(fù)責(zé)方向盤。林?jǐn)⒆诟瘪{，領(lǐng)帶仍蒙眼，心跳卻亮在儀表盤——外接手環(huán)實(shí)時投影：72。

車子駛過空無一人的跨江大橋，橋燈一盞盞掠過，像心電圖上的格子。林?jǐn)枺骸跋匏俣嗌?？?/p>

顧星野答：“72?！?/p>

于是車子始終壓在72公里每小時，像一場用脈搏校準(zhǔn)的私奔。

01:05　圖書館舊鑰

圖書館早已閉館，側(cè)門的小鐵柵欄卻虛掩著。顧星野從錢包夾層摸出一把銅色鑰匙——當(dāng)年管理員給他的“24h自習(xí)室特權(quán)”，畢業(yè)那天忘了還。

門吱呀一聲，像四年前一樣。

林?jǐn)⒊断旅裳垲I(lǐng)帶，昏黃的感應(yīng)燈一排排亮起，把他倆的影子投在墻上，一長一短，終于并排。

01:15　心跳存檔

自習(xí)室最后一排，靠窗的位置，桌面刻著淺淺的GY·LX。

顧星野把兩臺手環(huán)同時放上桌，屏幕同時亮：72。

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——移動硬盤外殼，貼著標(biāo)簽：Heartbeat_Backup_2019-2024。

USB插口連接電腦，彈出文件夾：

2019.03.15　　72

2020.06.30　　188

2021.11.12　　0

2022.09.01　　72

……

2024.06.30　　72

顧星野雙擊最新一條，音頻波形展開——是今天在禮堂宣誓時，兩人同步的呼吸與心跳。

林?jǐn)讯鷻C(jī)遞給他，一人一只。

耳機(jī)里，心跳與心跳之間幾乎沒有空隙，像兩股潮水找到了同一條海岸線。

01:45　空白書架

書架頂層原本放著高三那套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》，如今空了。

林?jǐn)Ⅴ谀_，把一本嶄新的《心臟外科學(xué)》第10版放進(jìn)去，扉頁寫著：

“給顧星野，第72次感謝你沒有死在暴雨里?！?/p>

顧星野在下一格放了一本《運(yùn)動解剖學(xué)》，扉頁回贈：

“給林?jǐn)?，?3次感謝你把我從植物人名單里偷走。”

兩本書之間，留著一個拳頭的空位。

顧星野說：“留給以后。”

林?jǐn)Ⅻc(diǎn)頭：“每四年補(bǔ)一本，直到塞不下?！?/p>

02:05　停電三十秒

感應(yīng)燈忽然熄滅，整座圖書館沉入黑暗。

沒有窗，伸手不見五指。

林?jǐn)⑾乱庾R去抓顧星野的手

黑暗里，手環(huán)成了唯一光源：

72→80→72

像一盞不會滅的螢火。

燈亮?xí)r，兩人額頭抵著額頭，呼吸同步。

顧星野低聲笑：“剛才停電三十秒，我的心跳只為你工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