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瀟依甚至沒來得及發(fā)出一聲慘叫,就瞪大著難以置信的眼睛,軟軟地倒了下去。
“小心影子!”吳邪厲聲喝道,他剛才瞥見程文撲擊時,腳下的影子扭曲得極不自然,仿佛被什么東西操控著!
他顧不上解釋,一把拉起還在發(fā)愣的凌久時,加快腳步沖向挖掘點,用盡全力扒開覆蓋的冰雪,露出底下凍得硬邦邦的殘肢斷臂!
程文砍死王瀟依后,似乎被自己瘋狂的行為嚇呆了,握著滴血的柴刀,站在原地劇烈地喘息、顫抖。
然而,報應來得快得驚人!
就在當天中午,眾人疲憊地回到木屋暫歇時,屋內的空氣驟然變得陰冷刺骨!
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。
只見程文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扼住了喉嚨,臉色青紫,眼球暴突,身體詭異地懸浮在半空中,四肢瘋狂地抽搐、抓撓著自己的脖頸,仿佛在與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搏斗!他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、令人牙酸的窒息聲。
緊接著,在他身后的墻壁陰影里,一個渾身浴血、脖頸幾乎被砍斷、面容扭曲猙獰的“王瀟依”緩緩凝聚成形!
她怨毒地盯著懸空的程文,伸出了同樣血肉模糊、指甲尖利的手!
“呃啊——!” 程文發(fā)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慘嚎,身體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摜在地上,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,徹底沒了聲息。
那血色的鬼影也隨之緩緩消散。
屋內的幸存者們嚇得魂飛魄散,大氣不敢出。
吳邪看著程文迅速冰冷的尸體,又看了看王瀟依慘死的地方,心中竟生出一絲扭曲的“慶幸”。
幸好……這鬼地方有規(guī)則限制,不能隨便殺人。否則,昨晚死的恐怕就不止一個了。
這規(guī)則,某種意義上,反倒成了弱者的護身符。
“就是現(xiàn)在!”熊漆第一個反應過來,聲音嘶啞卻帶著決絕,“拖上尸體!去填井!快!”
沒有人再有異議。巨大的恐懼壓倒了所有情緒。
眾人七手八腳地拖起程文和王瀟依尚有余溫的尸體,如同拖拽著沉重的貨物,跌跌撞撞沖向那口吞噬了無數恐懼的古井。
沒有儀式,沒有猶豫。
在眾人麻木而恐懼的目光中,兩具尸體被粗暴地扔進了那深不見底、散發(fā)著陰寒氣息的井口。
井口下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,不斷的說著好吃。
冰冷的泥土混著未化的雪塊,被瘋狂地鏟起,拋入井中。
他們回到老頭那里,一口嶄新、漆黑、散發(fā)著淡淡木料清香的棺材,如同從地底生長出來一般,憑空出現(xiàn)在了雪地之上!
“血浸的?!睙o邪摸了摸棺材道。
“管他血不血浸的?!毙】碌?,“快點拿鑰匙?!?/p>
鑰匙!鑰匙就在棺材里!
凌久時顫抖著手,推開棺材蓋板。一枚造型古樸、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黃銅鑰匙,靜靜地躺在棺底。
阮白潔眼疾手快,一把將鑰匙拿起,看都沒看其他人,徑直塞進了凌久時的手心。
她湊近凌久時和吳邪,語速極快,聲音低得只有他們三人能聽見:“門在井下!今晚快走!”
同時,她飛快地將一張折疊好的小紙條,塞進了吳邪冰涼的手指間。
到了晚上,阮白潔毫不猶豫地,猛地將還有些發(fā)懵的凌久時和反應過來的吳邪,朝著那深不見底的井口用力推了下去!
“啊——!”
“阮白潔!”
驚呼聲被下墜的疾風吞沒。
緊接著,阮白潔自己也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!
刺骨的寒意如同千萬根鋼針扎入骨髓!但奇異的是,想象中的窒息并未持續(xù)太久。
身體在急速下墜中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而溫暖的膜。
“噗通!”“噗通!”“噗通!”
三人幾乎同時摔落在……一片柔軟干燥的草地上?不,是頭發(fā)。
只見眼前一道古樸的大門,凌久時打開了門,笑道,“再見。”
他們出來了!
凌久時嗆咳著,掙扎著坐起來,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現(xiàn)代化的景象,仿佛剛從一場漫長而恐怖的噩夢中驚醒。
阮白潔此刻她周身的氣質似乎發(fā)生了微妙的變化,少了幾分刻意的嬌柔,多了幾分清冷和掌控感也迅速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草屑。
吳邪則靜靜地躺在地上,沒有立刻起身。
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奇異的感覺正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。
肺……他的肺!
那如同附骨之疽、日夜灼燒、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的劇痛……消失了!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通暢和輕松!
仿佛堵塞多年的煙囪被徹底疏通,又像是銹死的機器被注入了新的潤滑油。
他試探著,深深地、貪婪地吸了一口氣!
清涼、甘冽、帶著夜晚特有塵埃味道的空氣,毫無阻礙地涌入他的胸腔,充盈著每一個肺泡!
沒有疼痛!沒有窒息!沒有那令人絕望的憋悶和血腥氣!只有一種久違的、屬于生命本身的、純粹的順暢感!
門……是新生!
阮白潔沒有騙他!這瀕死的殘軀,真的在跨過那扇門后,獲得了不可思議的生機!
就在吳邪沉浸在這重獲新生的巨大震撼和狂喜中時,一個熟悉到骨子里的、帶著濃濃擔憂和不滿的大嗓門在他頭頂炸響:
“天真!你丫躺這兒裝什么死呢?胖爺我圍著你這破地兒轉了八圈了!你擱這兒挺尸挺了快十五分鐘了!中邪了還是咋地?趕緊起來!小哥還等著呢!”
胖子那張圓乎乎、寫滿焦急和不解的大臉,猛地湊到了吳邪眼前。
吳邪這才猛地回神,看著胖子熟悉的臉龐,感受著胸腔內那久違的、自由奔涌的氣息,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狂喜直沖眼底。
他掙扎著坐起身,臉上帶著一種胖子從未見過的、混雜著極度疲憊與新生光芒的奇異神采。
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,指尖觸碰到那張阮白潔塞給他的紙條。他掏了出來,在昏黃的路燈下展開。
紙條上只有一行娟秀卻有力的字跡:
“杭城西郊,棲霞路77號,黑曜石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