潔世一那記石破天驚的進球,如同在日耳曼戰(zhàn)車看似堅不可摧的鐵壁上,狠狠鑿開了一道猙獰的裂口。1:0的比分,像一劑強心針注入日本隊每一個球員的血管,更點燃了看臺上那片藍(lán)色海洋的滔天烈焰!
“日本!日本!日本!”的吶喊聲,如同戰(zhàn)鼓擂動,震徹云霄。
瑞安·諾亞站在中圈附近,微微喘息,汗水沿著額角滑落,滴在纖長的睫毛上。他抬手隨意抹去,琥珀色的眼眸深處,那兩簇點燃的金色火焰并未因進球而減弱分毫,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、更加桀驁!他用一記超越諾亞所有計算的“非最優(yōu)解”撕裂了牢籠,證明了“怪物”的獠牙足以咬碎任何枷鎖!那份掌控感,帶著掙脫束縛后的狂野和自信,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,甚至更加強大!
他目光掃過隊友。潔世一眼中燃燒著進球的興奮和更深的獵食欲望;糸師凜冰封的臉上也裂開一絲嗜血的戰(zhàn)意;蜂樂回躍躍欲試,千切豹馬眼神銳利如刀……整個日本隊的氣勢,在瑞安那記驚世駭俗的助攻后,徹底完成了蛻變!他們不再是諾亞棋盤上被動的棋子,而是一群被點燃了利己主義火焰、只為撕咬獵物而存在的猛獸!
“進攻!”瑞安的聲音清亮而充滿力量,清晰地穿透喧囂,“用我們的節(jié)奏!壓上去!”
風(fēng)暴,由日本隊掀起!
節(jié)奏陡然加快!日本隊不再被動防守,而是憑借被瑞安重新點燃的斗志和流暢的配合,向德國隊腹地發(fā)起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沖擊!瑞安的位置變得更加飄忽不定。他時而回撤串聯(lián),用精準(zhǔn)的長傳調(diào)度;時而又如同鬼魅般插入對方三十米區(qū)域,與蜂樂、潔進行令人眼花繚亂的短傳滲透。格林依舊死死跟隨著他,但瑞安每一次觸球、每一次跑位都變得更加難以預(yù)測,充滿了即興和本能的光芒。他不再拘泥于“最優(yōu)解”,而是用那雙能洞穿空間的琥珀色眼眸,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撕裂防線的縫隙!
德國隊堅固的防線開始出現(xiàn)松動。諾亞教練站在場邊,眉頭緊鎖。他深邃的眼眸中,那份因瑞安“超越計算”而產(chǎn)生的震動,逐漸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專注所取代。他不斷用手勢指揮著防線調(diào)整,試圖重新鎖死那個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魚般的少年。但瑞安的適應(yīng)性和悟性,在此刻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!他總能快一步,總能出現(xiàn)在諾亞戰(zhàn)術(shù)調(diào)整的縫隙之中!
比賽的平衡被打破,天平開始向日本隊傾斜。
而這微妙的變化,如同一根導(dǎo)火索,徹底點燃了另一個人心中早已堆積如山的、扭曲的炸藥桶——米歇爾·凱撒。
凱撒的臉色,陰沉得如同暴風(fēng)雨前的海面。他引以為傲的藍(lán)玫瑰色發(fā)絲,此刻仿佛失去了光澤。瑞安·諾亞!那個他口中的“贗品”!那個本該被他碾碎在腳下的可憐蟲!非但沒有被鎖死,反而光芒萬丈地撕裂了諾亞的戰(zhàn)術(shù),成為了全場的焦點!那份掙脫枷鎖后的自信光芒,那份掌控全局的氣場,如同最刺眼的陽光,灼燒著凱撒驕傲而病態(tài)的自尊!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……諾亞教練的目光,那個他渴望獨占的、如同神明般男人的目光,此刻幾乎完全被那個米白色頭發(fā)的身影所占據(jù)!那眼神中的震動、凝重、甚至……一絲難以言喻的專注,都讓凱撒嫉妒得發(fā)狂!
“為什么?!為什么又是他?!”凱撒內(nèi)心的毒火瘋狂燃燒,幾乎要吞噬他的理智。他看著瑞安又一次用靈巧的盤帶晃過一名德國球員,將球分給邊路插上的千切豹馬,眼中最后一絲優(yōu)雅的偽裝徹底崩裂,只剩下赤裸裸的、想要摧毀一切的瘋狂!
機會,在比賽第78分鐘到來。
日本隊中場斷球,球權(quán)迅速交到瑞安腳下。他敏銳地捕捉到德國隊因前壓而暴露出的身后巨大空檔!沒有絲毫猶豫,瑞安抬頭觀察的瞬間,身體已經(jīng)如同離弦之箭般啟動!他利用那被諾亞磨礪出的世界級爆發(fā)力,瞬間甩開了試圖貼身干擾的格林半個身位!
前方,是一馬平川!潔世一和蜂樂回如同兩把尖刀,早已啟動,直插對方禁區(qū)心臟地帶!
絕佳的反擊機會!致命的長傳直塞!
就在瑞安調(diào)整步點,支撐腳(左腳)牢牢踏在草皮上,右腿向后擺動,即將送出一記撕裂德國隊最后防線的致命傳球時——
一道裹挾著無盡惡意和毀滅氣息的身影,如同失控的列車,從側(cè)后方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瘋狂地沖撞而來!
是米歇爾·凱撒!
他不是沖著球!他的目標(biāo),自始至終,都是瑞安·諾亞這個人!
“小心——?。?!”場邊的繪心失聲驚呼!看臺上響起一片驚恐的尖叫!
太晚了!
凱撒眼中閃爍著病態(tài)的、近乎狂喜的毀滅光芒!他根本沒有收腳的意思,甚至借助沖刺的慣性,將全身的力量和重量,通過他抬起的、鞋釘猙獰的右腳,狠狠地、精準(zhǔn)地、帶著碾碎一切的惡毒意圖,踹向了瑞安支撐身體的左腿小腿外側(cè)!
“喀嚓——!”
一聲令人牙酸的、沉悶的骨肉撞擊聲,清晰地穿透了喧囂的球場!
“呃啊——?。?!”
瑞安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(fēng)箏,被這股巨大的、純粹的惡意力量狠狠撞飛!他在空中痛苦地蜷縮起來,發(fā)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,重重地摔倒在草皮上!
時間,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足球無力地滾到一邊。
整個球場陷入一片死寂。所有的歡呼、吶喊、喧囂,都被這殘忍的一幕按下了暫停鍵。
瑞安躺在冰冷的草皮上,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瞬間席卷全身,讓他幾乎窒息!左小腿外側(cè)傳來鉆心刺骨的劇痛,火辣辣的。他能感覺到溫?zé)岬囊后w正迅速浸透球襪。他掙扎著想要撐起身體,卻因為劇痛和眩暈而無力地倒下。
然后,他看到了。
刺目的鮮血,正從他左小腿的護腿板邊緣,如同蜿蜒的小溪般汩汩涌出,迅速染紅了潔白的球襪,浸透了身下的綠色草皮。那抹刺眼的、代表著生命流逝的猩紅,與他發(fā)尾那抹驕傲燃燒的山茶紅,形成了最殘酷、最諷刺的對比。
染血的山茶。
“嗶——嗶嗶嗶嗶?。。 ?/p>
主裁判尖銳而急促的哨聲撕裂了死寂!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,對著呆立在原地、臉上甚至還殘留著一絲扭曲快感的凱撒,高高舉起了——紅牌!
直紅!毫無爭議的惡意傷人!
整個球場瞬間被點燃!日本球迷爆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怒罵和噓聲!德國球迷則是一片嘩然和難以置信!
然而,這一切的喧囂,在瑞安的世界里都變得模糊而遙遠(yuǎn)。劇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暈感讓他視線有些模糊。他只是本能地、艱難地抬起頭,看向那個對他施以暴行的男人。
凱撒低頭看著他,那張俊美如神祇的臉上,此刻只剩下扭曲的、近乎瘋狂的滿足感和一種令人作嘔的占有欲。他看著瑞安痛苦的表情,看著那刺目的鮮血,嘴角甚至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。他無聲地、一字一頓地用口型說道:“你永遠(yuǎn)是我的東西?!?/p>
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瞬間!
一道身影如同被激怒的狂獅,帶著前所未有的狂暴氣勢,猛地沖了過來!不是別人,正是亞歷克西斯·內(nèi)斯!
“米歇爾·凱撒??!你他媽干了什么——?。?!”內(nèi)斯的聲音徹底變了調(diào),不再是往日的溫柔低語,而是充滿了被背叛的狂怒和撕心裂肺的痛楚!他雙眼赤紅,目眥欲裂,一把狠狠地揪住了凱撒的衣領(lǐng),力道之大,幾乎要將凱撒整個人提起來!
“你這個瘋子!魔鬼!你怎么能這樣對他?!你怎么敢——!?。 眱?nèi)斯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嘶啞,他死死瞪著凱撒,那眼神不再是崇拜和順從,而是充滿了徹底的、冰冷的失望和憎恨!“我為你做了那么多!我忍受了你的傲慢,你的控制!可你……你竟然這樣傷害他?!”
凱撒被內(nèi)斯揪著衣領(lǐng),眼中閃過一絲錯愕,隨即是更加冰冷的暴怒:“放手!內(nèi)斯!你為了這個叛徒……”
“閉嘴!”內(nèi)斯猛地打斷了凱撒,他用力將凱撒往后一搡,指著躺在血泊中臉色蒼白的瑞安,聲音如同泣血般嘶吼:“看看他!看看你做了什么!你毀了一切!凱撒!我們完了!從現(xiàn)在起,我和你——恩斷義絕!”
“恩斷義絕”四個字,如同最后的審判,狠狠砸下!內(nèi)斯說完,再也不看凱撒那張瞬間變得鐵青和難以置信的臉,猛地轉(zhuǎn)身,撲向倒在地上的瑞安。
“瑞安!瑞安!看著我!別怕!”內(nèi)斯的聲音瞬間切換成極致的溫柔和慌亂,他跪在瑞安身邊,雙手顫抖著想去觸碰那流血的小腿,卻又怕弄疼他。他毫不猶豫地撕扯下自己球衣的袖子,試圖為瑞安止血,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滿了心疼、恐懼和無盡的懊悔。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是我沒保護好你……是我太蠢了……”
凱撒站在原地,手中握著那張刺眼的紅牌,看著內(nèi)斯毫不猶豫拋棄自己、撲向瑞安的背影,聽著那“恩斷義絕”的宣言,他那張永遠(yuǎn)高傲的臉上,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裂痕,一種混雜著暴怒、被背叛的刺痛和一絲茫然的神情。藍(lán)玫瑰,在染血的山茶面前,第一次顯得如此狼狽和……凋零。
“擔(dān)架!隊醫(yī)!快啊——?。。 比毡娟牭那騿T們終于反應(yīng)過來,蜂擁而至,憤怒地圍住裁判施壓,焦急地呼喊著醫(yī)療人員。
瑞安躺在冰冷的草皮上,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他能感覺到內(nèi)斯顫抖的手在為他止血,能聽到隊友們焦急的呼喊,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憤怒、擔(dān)憂、同情的目光。
然而,他的目光,卻穿透了混亂的人群,穿透了內(nèi)斯擔(dān)憂的臉,穿透了凱撒失魂落魄的身影,再次牢牢地鎖定了德國隊教練席前,那個高大如山、沉默如冰的男人。
諾埃爾·諾亞。
這一次,諾亞沒有再保持那亙古不變的冷靜。他高大的身體僵硬地站在那里,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著慘白。他深邃如淵的眼眸,死死地盯著草皮上那刺目的、不斷擴大的血跡,以及血跡中央,那個臉色蒼白、卻依舊倔強地睜著眼睛望向他的少年。
那眼神中,冰冷的面具徹底碎裂。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震動、難以置信、以及一種……難以言喻的、如同鈍刀切割般的痛楚,清晰地寫在了諾亞的臉上。他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,下顎線繃得如同巖石。
他看到了。他清晰地看到了凱撒那充滿惡意的、瞄準(zhǔn)支撐腳的飛鏟。他看到了瑞安被狠狠撞飛,聽到了那聲慘叫,看到了那汩汩涌出的鮮血……
那是他一手發(fā)掘、一手培養(yǎng)、傾注了十年心血的孩子!那是流淌著他戰(zhàn)術(shù)血液的“作品”!即使他試圖用牢籠去束縛他,即使他視他為需要超越的障礙……他也從未想過,會以這種方式,看著他倒在血泊之中!
一股冰冷的寒意,夾雜著前所未有的怒火,從諾亞的腳底直沖頭頂。他第一次,對場上發(fā)生的惡意犯規(guī),感到了如此強烈的、近乎失控的情緒波動。他第一次,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的窒息感。
染血的山茶,不僅染紅了草皮,也如同滾燙的烙鐵,狠狠燙在了諾亞·諾亞那顆被層層計算包裹的、堅硬如鐵的心臟上。
醫(yī)療人員終于抬著擔(dān)架沖進場內(nèi)。內(nèi)斯小心翼翼地和隊友一起,將痛苦蜷縮的瑞安抬上擔(dān)架。
就在擔(dān)架即將被抬起的瞬間。
瑞安強忍著劇痛和眩暈,猛地抬起了沾著血污和草屑的臉。琥珀色的眼眸,因為疼痛而泛著生理性的水光,卻依舊燃燒著不屈的金色火焰,穿透混亂的人群,如同利箭般射向那個沉默的、被巨大震動籠罩的男人——諾埃爾·諾亞。
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,用盡全身力氣,對著那個方向,清晰地、倔強地、帶著無盡戰(zhàn)意地,吐出幾個字:
“比賽……還沒結(jié)束?!?/p>
擔(dān)架被迅速抬離場地。留下身后一片混亂的球場,一張刺目的紅牌,一個失魂落魄的“藍(lán)玫瑰皇帝”,一個被徹底撕裂的“魔術(shù)師”,以及一個站在場邊,第一次因場上球員而心神劇震、雙手緊握、眼神復(fù)雜到極致的……父親。
染血的山茶被抬走,但它的主人留下的戰(zhàn)書,卻如同滾燙的烙印,留在了這片綠茵場上,更深深烙進了某個人的靈魂深處。凱撒的終局,以最不堪的方式降臨;而真正的風(fēng)暴,卻并未停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