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樓梯間,手機(jī)屏幕的光映在臉上。指尖懸在鍵盤上,遲遲沒有按下。
"姜思思是你親生姐姐?"
這句話像是釘子,把我的思維釘死在原地。我靠在墻上,后背貼著冰涼的瓷磚。走廊盡頭傳來護(hù)士推車的聲音,輪子碾過地面,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響動。我閉上眼,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第一次見到姜思思的畫面。
那是我在M國的第一年冬天。我租住的房子暖氣壞了,整晚都在發(fā)抖。第二天早上我去了心理診所,接待員說預(yù)約的人臨時取消了。我本來想走,但有個女醫(yī)生主動提出可以幫我看看。
她穿白大褂,頭發(fā)挽起來,眼睛很溫柔。她說她的名字叫姜思思。
現(xiàn)在想想,她第一次見面時看我的眼神,就帶著某種……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我正想著,手機(jī)又震動起來。這次是林知遙的消息。
【亞軒,你那邊情況怎么樣?M國這邊真的很急?!赌媛暋繁仨毐M快完成,否則今年的獎項資格就要被取消了?!?/p>
我把手機(jī)捏得更緊了些。指甲掐進(jìn)掌心,有點疼。
"宋亞軒。"
身后傳來聲音。我回頭,看見馬嘉祺站在樓梯口。他穿著灰色毛衣,領(lǐng)口松垮地垂著,像是剛從病房出來就追過來了。
"你別這樣。"他說。
"怎樣?"
"你明知道。"他往前走了一步,"你現(xiàn)在肯定在想,所有人都瞞著你,所有人都利用你。是不是?"
我沒有說話。
"但事實不是這樣的。"他的聲音有點啞,"姜思思她……她也是沒辦法。"
"她是我親生姐姐。"我說,"你們都知道,只有我不知道。"
馬嘉祺的手動了動,像是想碰我,但最后還是收了回去。
"你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你的嗎?"他說,"她查了整整五年。從你出生那天開始,一點點找。醫(yī)院記錄、福利院檔案、公司資料……所有能查的她都查了。"
我愣住了。
"她不是一開始就認(rèn)識你。"馬嘉祺繼續(xù)說,"她是在查火災(zāi)真相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當(dāng)年有個嬰兒被送進(jìn)了福利院。那個時間點,和你被遺棄的時間完全吻合。"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"后來她找到了你媽媽的朋友,確認(rèn)了你就是她弟弟。但她不敢告訴你。"他說,"因為那時候你剛剛被網(wǎng)暴,她怕你會崩潰。"
我喉嚨發(fā)緊。
"她當(dāng)你的心理咨詢師,不是為了控制你。"馬嘉祺看著我,"是為了保護(hù)你。"
我靠在墻上,感覺整個人都在往下沉。
"所以她才會一直陪著你。"他說,"你失眠的時候,她陪你熬夜。你做噩夢的時候,她給你煮熱可可。你寫不出歌的時候,她陪你坐在錄音室里聽你彈琴……"
我閉上眼。
那些畫面一幕幕浮現(xiàn):姜思思坐在沙發(fā)上翻書的樣子,她泡咖啡時哼歌的聲音,還有她每次看到我皺眉就會問"要不要聊聊"的眼神。
原來……她不是偶然出現(xiàn)的。
她是特意來找我的。
"亞軒。"馬嘉祺的聲音低了下來,"你冷靜一點。"
"我不需要冷靜。"我說,"我需要一個解釋。"
"什么解釋?"
"為什么現(xiàn)在才告訴我?"我盯著他,"如果這件事真的這么重要,為什么你們誰都不說?"
馬嘉祺沉默了一會兒。
"因為我們都在等。"他說,"等你準(zhǔn)備好。"
"我永遠(yuǎn)都不會準(zhǔn)備好。"我冷笑,"你們覺得什么時候才算準(zhǔn)備好?"
他沒說話。
"你們有沒有想過,"我往前走了一步,"當(dāng)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連最親的人都認(rèn)不出來時,我會是什么感覺?"
他往后退了一小步,撞到了門框上。
"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?"我的聲音有點抖,"是不是覺得我需要被保護(hù)?"
"不是。"
"那你為什么要瞞著我?"
"因為……"他的喉結(jié)動了一下,"因為你是宋亞軒。"
我愣住了。
"你總是把自己關(guān)起來。"他說,"你不說痛,不代表你不痛。我們都知道你在硬撐,但我們不知道該怎么幫你。"
我握緊拳頭:"所以你們就背著我做決定?"
"我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。"
"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!"
我喊出這句話時,聲音在樓梯間回蕩。外面的雪還在下,遠(yuǎn)處傳來救護(hù)車的鳴笛聲。
馬嘉祺站在那里,臉上的表情很復(fù)雜。
"亞軒,"他說,"我知道你現(xiàn)在很生氣。但我希望你能明白,我們不是要騙你。我們是怕你承受不住。"
"我比你們想象中要堅強(qiáng)得多。"
"我知道。"他點頭,"可是你太好了。"
我愣住。
"你太好了,"他說,"好到我們都不敢讓你知道這些事。因為你一定會原諒所有人,哪怕他們根本不值得。"
我看著他。
他的眼睛紅了,但沒有哭。他伸手想碰我,這次我沒有躲開。
他的手指輕輕擦過我的臉頰,動作很輕,像是怕我會碎掉。
"你聽我說,"他說,"姜思思她……她真的為你付出了很多。"
"比如呢?"
"比如她放棄了自己的事業(yè)。"他說,"她原本可以在醫(yī)院升職,但她選擇了辭職,專門做你的心理咨詢師。因為她覺得,只有她最了解你。"
我喉嚨發(fā)緊。
"還有火災(zāi)那天。"他繼續(xù)說,"她不是為了救我們才放火的。她是……她是想毀掉公司留下的證據(jù)。"
"什么證據(jù)?"
"關(guān)于你們母子關(guān)系的證據(jù)。"他說,"公司一直藏著這個秘密,想用它來威脅你。姜思思知道后,就……就點了火。"
我閉上眼。
"她燒傷后失憶了。"馬嘉祺的聲音很低,"但她唯一記得的,是你小時候的事。她總是在紙上寫你的名字,寫你小時候喜歡吃什么,喜歡玩什么……"
我睜開眼。
"她現(xiàn)在還好嗎?"
"不太好。"他說,"她聽說你要回國后,就開始失眠。最近幾天幾乎都沒睡。"
我低頭看著手機(jī)。
"她為什么不自己告訴我?"
"她怕你會恨她。"馬嘉祺看著我,"她說她已經(jīng)失去了你一次,不想再失去第二次。"
我沉默了很久。
"我想見她。"
"現(xiàn)在?"
"對。"
馬嘉祺點點頭:"我去跟醫(yī)生說一聲。"
"不用了。"我說,"我自己去。"
我轉(zhuǎn)身要走,卻被他拉住了手腕。
"亞軒,"他說,"不管你做出什么決定,我都會支持你。"
我沒有說話,只是抽回手,朝電梯走去。
走廊盡頭傳來丁程鑫的笑聲。他醒了。
我站在電梯前,按下了向下鍵。金屬門上映出我的影子,看起來比我實際年齡老了許多。
叮的一聲,電梯開了。
我走進(jìn)去,門慢慢合上。
在最后一刻,我聽見馬嘉祺的聲音:"亞軒!"
我抬頭。
他站在門口,手里拿著什么東西。
"這是……"他頓了一下,"這是姜思思給你的。"
他遞過來一個信封。
我接過。
"她說如果你要見她,就帶上這個。"
我點點頭,電梯門徹底關(guān)上。
電梯緩緩下降,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。
我不知道打開這封信后,會看到什么。
但我知道,不管里面寫的是什么,我都必須面對。
因為這一次,我不是一個人。
我是宋亞軒,也是姜思思的弟弟。
\[未完待續(xù)\]電梯門緩緩閉合,我站在角落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信封的邊緣。紙張有些粗糙,像是她平時隨手記東西用的那種便簽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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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梯停在了三樓腫瘤科。門開時,消毒水混著中藥味撲面而來。我順著走廊往前走,腳步聲被地上的橡膠墊吸得干干凈凈。
病房門虛掩著。
我停下腳步,手搭在門把上。心跳忽然變得很重,一下一下敲在胸口。我深吸一口氣,推開了門。
姜思思背對著門躺在床上,聽到響動慢慢轉(zhuǎn)過頭來。她的頭發(fā)比上次見少了許多,臉色也很蒼白。但眼睛還是那樣溫柔,像是永遠(yuǎn)不會熄滅的燈火。
“你來了?!彼p聲說。
我沒說話,只是走到床邊坐下。信封還捏在手里,紙角已經(jīng)被我折得有點發(fā)軟。
她看著我,嘴角動了動:“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?”
我搖頭。
“那時候你才兩歲,”她的聲音有點啞,“我們住在一個老房子里。你總愛坐在窗邊看外面的鴿子,每次我一回來,你就撲上來抱我的腿?!?/p>
我喉嚨發(fā)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