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徹率軍離京已有三日,然而皇城上空那沉甸甸的陰云,卻仿佛未曾因他的離去而有絲毫消散。
天空依舊暗沉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,仿若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,只待時機降臨。
雨雖停歇,可那雨后未散的濕氣仿佛凝成了無形的網(wǎng),將宮闈朝堂緊緊束縛。
御書房內,沈凜緩緩摩挲著那枚小巧的金鎖。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,他垂下眼簾,目光落在金鎖上,思緒翻涌……他不由得攥緊了掌心,似要將這小小物件嵌入血脈深處。
那日羽林軍從攝政王府帶回此物,陳將軍轉述了沈徹那句“此物,或可暫安圣心”的話。
沈凜OS:暫安?
沈凜OS:如何能安?
兄長那日益憔悴的病容、幼時對他深深的依賴、朝堂之上接踵而至的步步緊逼,還有密信里所謂的“罪證”……
早已看不透…早已分不清,該如何?選擇質疑還是相信?
這些畫面如潮水般在腦海中翻涌,交織成一張無法掙脫的網(wǎng),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無數(shù)畫面在他腦中交織撕扯。
一段段回憶化作利刃,平靜表象被割裂,剩下翻涌的內里,讓人無從逃避。他猛地攥緊金鎖,棱角硌得掌心生疼,思緒從回憶中抽離。
沈凜柳月。
侍女柳月奴婢在。
柳月悄步上前。
沈凜皇兄……
沈凜攝政王離京前,可還有異動?
柳月垂首:
侍女柳月回稟陛下,王爺身子仍未痊愈,離京前那一夜,書房的燈火通明,直至天明都未熄滅。除了蘇謀士曾入內探望,再無他人踏入半步。
侍女柳月蘇謀士亦在王爺離京后,深居簡出,閉門謝客。
沈凜閉門謝客?
沈凜冷哼,蘇然對沈徹的心思別人不知,他可清楚。
世家水不會比皇城淺多少 ,沈徹那位謀士能全身而退同時讓蘇家吃那么大虧,那位前蘇家養(yǎng)子手段絕不簡單。
沈凜真的會如此安分?
他不再言語,目光穿過窗欞遙遙投向北方。
雁門關……
那也是父皇母后當年曾浴血奮戰(zhàn)之地。
皇兄,你此刻在那苦寒邊關,拖著那樣的身子,是真為國御敵,還是……另有所圖?
天色暗沉下來,燭火跳躍著,將黑暗驅散……
蘇然獨坐書房,指尖反復摩擦著那枚玄鐵令牌。
沈徹離開前的話語猶在耳邊:
沈徹京中若變,此令可護他,亦可……自保。
沈徹宴蘅,信我。
他信!
一直相信……
因為他信的從來都不是沈凜,而是沈徹,只信他的阿徹。
信他一諾千金,信他從未食言。
桌上鋪著北境輿圖,旁邊是沈徹發(fā)病那夜倉促寫下的布防策略與人事調整建議,字跡雖因虛弱而略顯潦草,卻思路清晰,直指要害。
蘇然目光落在幾個被沈徹圈出的名字上——皆是李康門下或與相府過往甚密之人,現(xiàn)被沈徹以“戴罪立功”、“熟悉邊務”為由,一并帶往了前線。
謀士蘇然阿徹……你將這些豺狼帶在身邊,究竟是想置于眼前看守,還是……
蘇然不敢深想那個最壞的可能,他的阿徹善棋,幾乎百戰(zhàn)百勝。
棋局之上,為了贏總會有棄子……
這也是一場棋局嗎?那棄子又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