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出租車將林晚拋在這座龐大莊園的入口時,她感覺自己像一粒誤入巨人國度的塵埃。深秋的夜風帶著刺骨的涼意,穿透她單薄的舊外套,讓她控制不住地微微發(fā)抖。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臂,不是因為冷,而是試圖壓住心底翻涌的恐懼和一種近乎自毀的麻木。
周謹言如同一個設(shè)定好程序的幽靈,準時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他依舊穿著那身一絲不茍的深灰色西裝,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無波。“林小姐,請跟我來。”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冰冷。
林晚沉默地跟在他身后,高跟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,發(fā)出空洞的回響。這聲音在過分寂靜的豪宅里被放大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緊繃的心弦上。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挑高的穹頂垂落,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,照亮了走廊兩側(cè)價值不菲的藝術(shù)品。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昂貴木料、皮革和某種冷冽香氛的味道,奢華卻毫無生氣,像一個巨大的、精心布置的墳?zāi)埂?/p>
最終,周謹言在一扇厚重的雙開雕花木門前停下。他側(cè)身,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,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:“陸先生在書房等您?!闭f完,他并未推門,而是如同出現(xiàn)時一樣,悄無聲息地退入了走廊的陰影里,留下林晚獨自面對這扇象征著未知命運的門。
林晚深深吸了一口氣,那冰冷的、帶著昂貴香味的空氣刺得她肺部生疼。她抬起手,指尖冰涼得幾乎沒有知覺,輕輕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。
書房內(nèi)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為壓抑。深色的胡桃木書架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,塞滿了厚重的書籍,沉默而威嚴。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,線條冷硬。一個男人背對著門口,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。窗外是無邊的濃黑夜色和山下城市遙遠的、星星點點的燈火,宛如一片倒懸的冰冷星河。
他身形高大挺拔,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衫,肩背的線條透著一種內(nèi)斂卻極具壓迫感的力量。僅僅是一個背影,就散發(fā)出一種掌控全局、生殺予奪的強大氣場,讓整個空間的氣壓都變得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