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氣入體的喜悅如同潮水，在林默心頭反復激蕩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內那團精純氣流的轉動，每一次流轉，都有絲絲縷縷的靈氣從四面八方匯入其中，讓它變得更加凝實。
這種掌控自身力量的感覺，是過去三年揮汗如雨的雜役生涯中從未有過的。
林默強壓下激動，繼續(xù)引導氣流按照記憶中《青風訣》的基礎路線運轉。這功法他曾在外門弟子口中聽過只言片語，雖不完整，卻足夠讓剛引氣入體的修士打牢根基。
氣流順著經脈緩緩游走，所過之處，原本有些滯澀的經脈仿佛被溫水浸泡過，變得溫潤通暢。當氣流完成一個周天回到丹田時，林默甚至能感覺到身體輕盈了少許，五感也變得敏銳起來——他能聽到百米外靈植葉片上積雪融化的滴答聲，能聞到夜風中不同靈草的細微香氣差異。
“這就是修士的感覺嗎……”林默喃喃自語，眼中滿是憧憬。
他沒有貪多，運轉三個周天鞏固了境界后便停了下來。劉長老贈予的蘊氣丹他沒有立刻服用，初入此道，根基最為重要，他想先憑借自身感悟熟悉氣感流轉，等遇到瓶頸時再用丹藥輔助。
一夜無話。
第二天卯時，天剛蒙蒙亮，林默便準時起身。藥園里的積雪已經融化了大半，濕潤的泥土混合著靈草的清香撲面而來，讓人心曠神怡。
他按照劉長老的吩咐，提著木桶去后山取清冽泉。后山的泉眼藏在一片竹林深處，泉水從石縫中滲出，帶著極淡的靈氣，是澆灌凝露草的最佳選擇。
提著水桶穿梭在竹林間，林默刻意運轉著氣感。引氣入體后，他的力氣大了不少，原本需要用盡全力才能提起的滿桶泉水，現在單手就能輕松拎起，腳步也變得輕快無聲，踩在厚厚的竹葉上幾乎聽不到響動。
“林默？”
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從旁邊傳來。
林默停下腳步，循聲望去。只見竹林旁的小徑上，站著個穿著淺綠色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女，約莫十五六歲年紀，梳著雙丫髻，手里提著個竹籃，籃子里裝著些剛采摘的靈草。
這少女他有些印象，似乎是負責給藥園送物資的外門弟子之一，名叫蘇晴。
“蘇師姐?！绷帜笆中卸Y。在外門，引氣入體的弟子無論年紀大小，都比雜役高出一輩，叫聲師姐合情合理。
蘇晴顯然有些驚訝，上下打量了他兩眼：“你就是新來的侍童？我昨天聽劉長老提起過?！彼D了頓，目光落在林默提著的水桶上，“你這力氣倒是不小，這清冽泉一桶可有五十斤重呢。”
“弟子笨力氣罷了?！绷帜t虛道。
蘇晴笑了笑，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：“別這么拘謹，劉長老性子雖然嚴，但人很好的。對了，你叫林默是吧？我看你氣息……似乎已經引氣入體了？”
林默心里微驚，沒想到她眼力這么好，剛引氣入體的氣息極為微弱，稍不留意就會忽略。他點了點頭：“僥幸剛入門。”
“那真是恭喜了！”蘇晴眼中閃過一絲真誠的笑意，“外門考核下個月就開始了，你若是能通過，就能成為正式的外門弟子，不用再做雜役了?！?/p>
外門考核！林默心中一動。他之前只聽說有考核，卻不知道具體時間。
“多謝師姐告知?！?/p>
“不客氣。”蘇晴晃了晃手里的竹籃，“我要去給劉長老送藥材，一起走嗎？”
“好。”
兩人并肩往藥園走去。蘇晴性子開朗，話也多，一路上給林默講了不少外門的事——比如哪個弟子修為進步快，哪個長老擅長的術法是什么，還有外門考核的大致內容。
林默聽得很認真，這些信息對他來說極為重要。他這才知道，外門考核不僅要看修為境界，還要考基礎法術的運用和對宗門規(guī)矩的了解，若是能在考核中表現優(yōu)異，還有機會被內門長老看中，收為記名弟子。
“對了，”蘇晴忽然想起什么，壓低聲音道，“你最好小心點外門的王浩他們。昨天我聽說，王浩在砍柴場被張管事訓斥了，回來后一直在罵一個雜役，說要找機會報復呢?！?/p>
林默心中了然，看來王浩還沒忘了那天的事。他點了點頭：“多謝師姐提醒，我會注意的。”
說話間，兩人已經回到了藥園。劉長老正在田壟邊觀察一株“赤血藤”，見他們回來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，對蘇晴道：“藥材放下吧，賬本在石桌上，你自己核對。”
“是，劉長老?！碧K晴將竹籃放在石桌上，開始低頭核對賬目。
林默則提著水桶，去澆灌東邊的凝露草。凝露草的葉片上長著細密的絨毛，能凝結出蘊含靈氣的露珠，澆灌時必須用清冽泉，而且要沿著根部慢慢淋下，不能沾濕葉片，否則會影響露珠的品質。
這活計看似簡單，實則需要極細致的耐心。林默沉下心，控制著水流的速度和方向，氣感在指尖微微流轉，讓每一滴水都恰到好處地滲入根部的泥土中。
他做得極為專注，連劉長老走到身邊都沒察覺。
劉長老看著他專注的神情，又看了看那些被澆灌后葉片愈發(fā)舒展的凝露草，眼中閃過一絲贊許。這少年不僅有毅力，還很細心，難得的是引氣入體后沒有絲毫浮躁，這份心性，比不少外門弟子都強。
“引氣入體后，感覺如何？”劉長老忽然開口。
林默嚇了一跳，連忙停下手中的活：“回長老，弟子感覺……氣感運轉比以前順暢多了?！?/p>
“嗯?！眲㈤L老點點頭，“引氣入體只是起點，如同萬里長征剛邁出第一步。這《青風訣》的完整功法，你且拿去?！?/p>
他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藍色封皮小冊子，遞給林默。
林默雙手接過，只見封面上寫著三個古樸的篆字——《青風訣》。他心中狂喜，這正是青風宗外門弟子修煉的核心功法！有了完整的功法，他的修煉速度至少能快上一倍！
“多謝長老！”
“別高興得太早?！眲㈤L老淡淡道，“這功法雖基礎，卻也需循序漸進。每日修煉不得超過三個時辰，其余時間，藥園的活計不能耽誤。”
“弟子明白！”林默鄭重道。他知道劉長老這是在磨練他的心性，修仙之路漫長，若急于求成，很容易走火入魔。
劉長老沒再多說，轉身走開了。蘇晴已經核對完賬目，正準備離開，路過林默身邊時，沖他眨了眨眼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，才快步離去。
林默握緊手中的《青風訣》，心里暖烘烘的。來到藥園不過兩天，他不僅引氣入體，得到了功法，還感受到了久違的善意，這在以前的雜役營是想都不敢想的。
他將剩下的凝露草澆灌完畢，然后回到茅屋，迫不及待地翻開了《青風訣》。
冊子不厚，里面用蠅頭小楷寫滿了功法的口訣和運氣路線圖，比他之前聽來的只言片語詳細了百倍。開篇便講“風無常形，氣無定數，順天應人，方得始終”，強調的是順其自然，而非強行求進。
林默看得入了迷，連午飯都忘了吃，直到日頭偏西，才將整本功法大致看完，心里對修煉的脈絡有了清晰的認識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之前的運轉路線果然有偏差?！绷帜腥淮笪?。他之前摸索的路線雖然大致不差，但在幾個關鍵節(jié)點上有細微的偏差，長此以往，很可能會導致氣感淤塞。
就在他準備按照功法重新運轉氣感時，藥園入口傳來了爭吵聲。
“讓開！我找劉長老有事！”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，正是王浩！
緊接著是蘇晴的聲音：“劉長老正在修煉，不見外客，王師兄請回吧！”
“一個小小的送藥弟子，也敢攔我？”王浩的聲音帶著怒意，“滾開！”
林默眉頭一皺，放下《青風訣》，快步走了出去。
只見藥園入口處，王浩帶著兩個外門弟子，正一臉不善地瞪著蘇晴。蘇晴擋在門口，臉色有些發(fā)白，卻依舊沒有讓開。
“王師兄，劉長老有令，修煉時任何人不得打擾！”蘇晴咬著唇道。
“劉長老？”王浩嗤笑一聲，“我看是某些人躲在里面不敢見我吧？”他的目光越過蘇晴，在藥園里掃了一圈，很快就鎖定了走過來的林默，眼神瞬間變得陰狠，“林默！你果然在這里！”
林默走到蘇晴身邊，沉聲問道：“王師兄找我有事？”
“有事？”王浩往前一步，逼近林默，“昨天在砍柴場，你是不是故意藏拙，讓我出丑？”
林默平靜地看著他：“我不明白師兄在說什么?！?/p>
“不明白？”王浩怒極反笑，“我看你是找死！”他說著，抬手就向林默推來，動作和昨天如出一轍，只是這次手上明顯帶著氣感，顯然是想動真格的！
蘇晴驚呼一聲，想上前阻攔，卻被王浩帶來的兩個弟子攔住了。
林默眼中寒光一閃。引氣入體后，他的反應速度早已今非昔比。面對王浩的推搡，他沒有躲閃，而是同樣抬手，看似隨意地擋了一下。
“砰！”
兩掌相交，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
王浩只覺得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量從對方掌心傳來，自己的氣感竟被硬生生擋住，手腕一陣發(fā)麻，整個人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才站穩(wěn)！
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林默：“你……你引氣入體了？”
不僅是他，連蘇晴和另外兩個弟子都驚呆了。誰也沒想到，這個昨天還是雜役的少年，竟然在一夜之間引氣入體，還能擋住王浩的攻擊！
林默站在原地，氣定神閑：“僥幸入門罷了，讓王師兄見笑了?！?/p>
他的平靜，在王浩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。王浩又驚又怒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指著林默，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就在這時，藥園深處傳來劉長老淡漠的聲音：
“藥園之內，豈容喧嘩？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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