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,此刻是深紫色的,像一個巨大的葡萄皮兒似的點綴著些許繁星,夜間有霧,霧氣朦朧的給月牙鍍上了層薄衣。
蘇挽書哆哆嗦嗦的站在地上,晚間夜氣寒涼,冷得她直哆嗦,連帶著她那長長的睫毛也結(jié)上厚重的冰晶,一張臉也愈發(fā)的慘白。
這里有許多人,而腳下,是凍的發(fā)硬、冒著寒氣的土地。
他們面前,正是一個巨大的鐘,那鐘十分奇怪,是逆時針轉(zhuǎn)動的,星星的光射在時針上,又透過時針反射到人的臉上。
三秒,二秒,一秒……
“咚咚咚……”
鐘發(fā)出沉重的悶響聲,一聲又一聲,十分怪異,就像是棒槌打到人的身上般沉悶。
天幾乎是立刻暗了下去,漆黑的天仿佛是塊幕布,而最后那幾個掛在天上的星星也己無光了。
遠處飄來幾聲孩童的笑聲,隨后是一個女童的聲音:“黑夜來了哦,你們要藏好啦~”
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。
“我來找你們啦!”
這聲音剛剛結(jié)束,便傳來人們凄慘的叫聲。
不知過了多久,黑色的天漸漸的被染成紅色,天空又出現(xiàn)了太陽,不過這太陽是紅色的太陽。
“血日……”
“天哪……時間,起點……我們,我們又回到這個鬼地方了。”
“這個地方就特么是個循環(huán)!”
突然間,遠方紅色的太陽驟然變大,陽光照射間,天地仿佛化為一個大火爐,烘烤著這里的一切一切。
高地上,站著三個唯一的幸存者,他們都很狼狽,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,只有其中一人,看起來還相對冷靜。
那便是蘇挽書。
鐘又敲響了,只是這次卻只敲響了一聲。
許多人從天而降,有些被摔成肉泥,而有些幸運從低處拋下的人,便成功存活了下來。
多么不幸……卻又如此幸運。
時間重置,景物扭轉(zhuǎn)。
蘇挽書的周圍充滿了人,她還算幸運,因為她的個子高挑,她并沒有直接被壓死,而是繼續(xù)在這擁擠的土地上茍延殘喘。
又來了,這里的情景她面對了一次又一次,這是她循環(huán)的第八次。
為什么……為什么她出不去……
腳下的、緊靠在身邊的,是一張又一張被擠壓到青紫膨脹的臉。
這便是這個所謂“游戲”中的第一個任務(wù)——踩踏事件被輕描淡寫的美化成人肉墻。
而這個任務(wù)的通關(guān)步驟是,活下來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蘇挽書的身子都站的僵硬了,正控制不住的發(fā)抖。
腳下的肉體早已化為了冰冷僵硬的尸體,她強忍著內(nèi)心的惡心,踩上這些用尸體搭成的“橋梁”。
“恭喜我親愛的玩家們~你們的任務(wù)一人肉墻成功完成,已獲得本次副本參加機會哦~~”
“我親愛的玩家小兔子們,請盡情享受游戲的過程吧~~游戲開心呢?!?/p>
“現(xiàn)在進入副本一——《芭蕾舞女——心尖》,現(xiàn)副本一存活人數(shù)為:800人。”
“這里的人數(shù)太多了,我們要喘不上來氣了,我們快要窒息了,救救我……”
一間黑暗的屋子內(nèi),眾人接受著審判。
人們面前擺放著一只棕色的長桌,桌子上擺放著三支點燃的蠟燭,正冒著微弱的黃色光芒。
蘇挽書沉默地坐在角落里,她隨手拿起擺在面前早已發(fā)黃的羊皮紙,隨后念道:“本次任務(wù)為小團體做任務(wù),玩家們被打亂順序隨機分成人數(shù)為八人的小組,團體之間可互幫互助,沒有競爭關(guān)系,你們完全可以相信對方,但是要小心,其中有心思不干凈的人哦~”
蘇挽書念完羊皮紙上的字沉默了一瞬,她的目光伴隨著蠟燭上的燭火而跳躍,眉心盛著淡淡的憂郁。
忽然,房間內(nèi)突兀的響起了電流聲。
“叮叮叮~老鼠伴著燭火跳,羊皮是牛馬,學(xué)校是家園,家園是恐怖之鄉(xiāng),拯救我……”
廣播里,伴隨著電流的“滋滋聲”傳來微弱的求救聲,那是一個尖銳的小女孩聲音,那聲音帶著哭腔,聽起來十分可怕又可憐。
“這是什么意思?”
人群中,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說道,他長得俊美異常,尤其是那雙狐貍眼十分勾人,說話時,那人的尾音上揚,像個小鉤子似的勾著人的心臟。
“不清楚,不過我想應(yīng)該是破解副本任務(wù)的關(guān)鍵線索吧?!?/p>
蘇挽書不言語,只兀自的靠在椅背上,神情悠然,像是毫不擔心自己會任務(wù)失敗。
“老鼠伴著燭火跳?”蘇挽書突然出聲,眼里興味更甚,“好有意思?!?/p>
“既然剛剛的廣播里說了,我們的小組內(nèi)可能有臥底,也就是廣播里所指的“老鼠”咯,老鼠伴著燭火跳?”
蘇挽書挑了挑眉,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了一只水果刀,她站起身環(huán)繞著長桌子走了一圈,隨后像是自言自語:“剛剛的紙條上說了,我們是8人小組,可是這張桌子上足足有9個人,你們說……”
“臥底會是誰呢?”
蘇挽書輕輕的笑著,可她的笑臉卻讓人品不出一絲溫暖,反而冷的滲人。
刀刺向人體,可涌出來的并不是鮮血,而是氣體。
“我猜對了……果然是你?!碧K挽書的眼里冒出一股子狠勁,同時用力的將水果刀拔出來,那氣體呈現(xiàn)白色但無味,若是沾到人的皮膚上,便會立馬燃起。
雖然不知那是什么材料,可它的沸點極低,粘粘性還很好,若是人的皮膚粘上,怕是很難擺脫了。
蘇挽書看了看倒在自己腳下的尸體,不屑地笑了一聲,隨后脫下外面的袍子,果然,不一會兒袍子便燃燒起來了,發(fā)出濃黑色的煙霧,十分嗆人。
煙霧觸發(fā)到了屋頂上的報警器,桌面上的蠟燭幾乎是一瞬間被風(fēng)吹倒,整面長桌子便燃起熊熊大火。
可隨后,房間的后門便緩緩開了。
那門許久沒有涂潤滑油了,開關(guān)時會發(fā)出很悠長的“吱呀吱呀”聲,十分恐怖。
眾人走出房間,卻被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女人攔下,那女人盤著頭發(fā),戴了一副無框眼鏡,看起來很兇。
“你們哪個壞同學(xué)才剛剛抽了煙?!報警器都響了,我要懲罰這個壞蛋!”
一瞬間,眾人都噤了聲,空氣仿佛都開始焦灼了起來。
由于僵持了許久,那女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嘴也因為生氣而抿成一條直線,下顎線也因為緊繃而顫抖,似乎下一刻,那女人便要化為野獸,向眾人撲來。
“老師,是剛剛有一個同學(xué)點燃了我的外套,他自己覺得理虧又害怕您對他責罰,于是就躲在里面不肯出來了?!?/p>
蘇挽書低下頭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,她的聲音微微抖著,聲音也跟蚊子大小。
“哦,是這樣啊……”
“那還是他的錯了,你的衣服怎么樣啊?”
“我的衣服?全被燒著了?!?/p>
“可是他為什么不燒別人的衣服就燒你的呢?嗯?”
“你個調(diào)皮的小兔子,等我收拾完他就來收拾你!”
那女人的喉嚨像是被撕碎了一般嘶啞,她的音調(diào)高且聲線尖銳,說話的調(diào)調(diào)又十分夸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