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院那天是個晴天,陽光柔柔的灑在枝丫露珠上,空氣清新而濕潤。
很快高途就搬進了沈文瑯的家,本身他就沒有多少行李,一個小小的箱子全部裝下了。
沈文瑯幫他把行李箱放好后就急匆匆地走了,似乎是公司的事。高途站在玄關(guān)處有些茫然,這是他第一次踏入到沈文瑯的領(lǐng)地。這間屋子比他現(xiàn)在住的房子大了好幾倍,屋內(nèi)是意料之中的黑白灰配色。
沈文瑯沒有告訴他自己在那個房間,高途就找了一個最靠里面不起眼的房間,雖然里面并不臟亂,可似乎是總不住人的緣故,顯的無比空寂。
高途打開行李箱,拉鏈劃過布料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里格外清晰。里面的東西少得可憐,最上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那件上班穿的西服,隨后就是一些舊T恤壓在最下面,袖口都磨出了毛邊,還有妹妹高晴之前畫的全家福。最下面是一個鐵盒子,里面是屬于他的秘密——一張照片
他捏著照片輕輕摩挲,手機發(fā)出嗡嗡提示聲音,他慌忙摸出來,手機屏幕上出現(xiàn)一條緊急資訊【地震預警:未來2分鐘內(nèi)可能發(fā)生輕微地震,請保持鎮(zhèn)定,遠離窗戶和懸掛物……】
高途盯著那條信息,瞳孔猛地收緊,他幾乎是本能地跑向外面,手剛摸到門把手,腳步猛地一頓——沈文瑯哪去了?
他攥著手機,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,急切地想撥通沈文瑯的電話。未等屏幕亮起通話界面,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,屋頂?shù)乃囆g(shù)吊燈發(fā)出“吱嘎吱嘎”的聲響,仿佛隨時會墜落。
高途此刻正站在一面書架旁,架子上整齊碼放著厚厚的書。不過幾秒鐘的震感,高處的書籍便嘩啦啦砸落下來。他卻渾然沒有察覺,手指繼續(xù)重復著撥號動作,聽筒里只有單調(diào)的忙音——是地震干擾了信號,始終打不通。
就在他深吸一口氣,準備再次嘗試時,一本厚厚的書帶著風聲從斜后方砸來,眼看就要落在他后背上。
“額……”后背傳來一陣鈍痛,高途悶哼一聲,手機也猝不及防地掉到了地上,屏幕瞬間裂成蜘蛛網(wǎng)紋。
他踉踉蹌蹌地往前撲了兩步,沒有站穩(wěn)地跪在地毯上,劇痛感讓他眼前發(fā)黑一時間說不出話,腦子里也是亂哄哄的。
沈文瑯在公司嗎?他有沒有事?
費力地爬起來想撿起地上的手機,指尖剛碰到手機外殼,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,書架最終不堪重負,整面墻的書最終全部傾瀉倒下,一個擺在書架上的水晶飾品直直墜向高途頭部。
高途來不及躲避,只能偏開頭試圖錯開一下,飾品的棱角擦著他的額頭掉到了地上,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滑落到太陽穴,留下一道扎眼的血痕。
他顧不上疼,擦了擦滴在眼角的紅色液體,指尖在地上胡亂的摸索著,終于摸到了手機,好在還能用
“沈文瑯……”
電話總算掛通,聽筒里傳來陣陣電流聲擾得人心煩。
“高途!你怎么樣?”
高途剛想回話,卻被空氣中散落的灰塵嗆得直咳嗽,他死死地攥住手機,指尖因為用力有些泛白。
“我……我沒事”
“你沒事就好,趕快找個空曠的地方呆著,花詠那出事了,我去看看!先掛了?!闭f完就掛斷了電話。
沈文瑯是在給小瘋子送藥來的半道上遭遇的地震,他把車行駛到了開闊的地方,望著一路慌忙逃竄的人們,他停下車,他下意識地給高途打了個電話。
可地震中的信號微弱,總算掛通了,又在高途說話的前一刻收到花詠發(fā)來的求救短信。
“嘟嘟嘟……”沈文瑯已經(jīng)掛斷了,高途再也沒有力氣,他靠著墻角坐下,額頭的血還在慢慢滲出,滴到地面上,留下一滴滴殷紅。
高途忽然笑了笑,對著早已黑屏的手機“你沒事就好,去看看花秘書吧……”
他的聲音像一縷煙,不帶一絲重量,額角的血順著脖頸滴到了襯衫上。
“你送的衣服……臟了……”
高途抬手擦了擦,不可以再添亂了,沈文瑯已經(jīng)很忙了。
“緩一會就好了……”他仰頭看著天花板,試圖壓下后背和額頭的陣陣劇痛,卻沒有什么力氣,吸進的每口空氣都帶著鐵銹味。
窗外的天光徹底消失了,高途的意識逐漸清醒,他咬著牙,用胳膊肘撐著墻面一點點挪向門口,他沒有看到,后背早已破開一條大口子,襯衫早已被染紅。
“得走了……”他對自己說,聲音虛浮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了。
不能再添亂了。
好在,因為地震,路邊有很多救援人員。
“快來人??!這有傷患!”
……
好困啊,好想睡一下。
高途的意志力很頑強。被送進醫(yī)院后,醫(yī)生剛為他后背的傷口縫完針,不到半天他便掙扎著醒了過來。
失血過多讓他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人氣,唇上也沒了半分血色,連呼吸都很輕??伤褋砗蟮牡谝患拢褪前蔚羰直成系妮斠横?,不顧護士的勸阻,執(zhí)意離開了醫(yī)院。
還未等走出大門,晚風隨著大雨傾盆而下,高途剛扶住冰涼的門把手,就被這場雨擋了回來。沒等他想好怎么回去的時候,胳膊突然被拽住,整個身子沒有站穩(wěn)得往后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