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文瑯克制住心底的暴戾,給懷里的高途貼上他一直備在身邊的抑制貼,他不能讓其他人發(fā)現(xiàn),一個身在發(fā)熱期的omega留落在人群中會發(fā)生什么可想而知。
他避開往來的工作人員,腳步急促地穿過走廊,找到一間閑置的休息室。推開門把人放在沙發(fā)上,他偏過頭看向壞里的高途,就見高途睫毛濡濕,呼吸稍顯急促,兩顴發(fā)紅,迷糊間,手越過身側垂著,手指稍稍伸縮,像是想抓住什么。
“高途!醒醒!”沈文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傷害他,他用最后的理智撥通電話,“易感期,快來人!”
懷里人的味道讓沈文瑯感到安心,那股平日里清冽的鼠尾草氣息此刻裹著一層灼人的熱度,懷里的身體是那樣柔軟纖細,燙得他指尖發(fā)麻,卻又奇異地熨帖著他易感期里翻涌的躁亂。
沈文瑯同樣不好受,燥熱感和高途身上的氣味刺激的幾乎讓他崩潰,Alpha的本能讓他忍不住對眼前的脖頸滲出犬牙,可是……他不可以。
為什么不可以?那是高途,高途是他的!
“唔……沈文瑯……我難受……”高途有些失去意識,額角的冷汗順著脖頸留向更深處,手指還在無意識地伸縮,忽然猛地攥住了沈文瑯的衣角,力道大得指節(jié)泛白。“沈文瑯……”他含混地哼了一聲,滾燙的呼吸噴在沈文瑯頸側,像一根羽毛騷擾著一個即將失去理智的人。
沈文瑯渾身一僵,易感期的占有欲幾乎要沖破理智。他低頭咬住自己的小臂,用疼痛壓下喉嚨里的低吟,另一只手卻更緊地摟住高途,將人往懷里按得更深。“高途……”他聲音發(fā)啞,帶著alpha獨有的安撫性低頻,“我在。”
“我錯了……”高途的聲音氣若游絲,后頸的抑制貼徹底脫落,露出泛紅發(fā)熱的腺體,在燈光下泛著脆弱的光澤,濃烈的氣息幾乎是沖向沈文瑯的鼻腔。
“高途……別怕……你沒有錯……”
高途像是被這聲音安撫,又像是更加迷糊,忽然偏過頭,鼻尖蹭過沈文瑯的腺體。那一下輕觸像電流竄過,沈文瑯的瞳孔猛地收縮,后頸的酥麻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這家伙……真要命
他幾乎是粗暴地按住高途的后頸,將人固定在懷里。電話那頭的忙音還在響,他拿出來扔在了一邊。
懷里的溫度卻越來越高,與他自身易感期的燥熱交織在一起,本就是最熟悉又契合的味道,自然在距離最近的時候相互糾纏。
沈文瑯閉上眼,鼻尖全是高途帶著熱度的氣息——那是他的安慰劑,也是此刻最危險的誘餌。
“高途……我是誰?”他無比期待又害怕高途的回答,明明他才是做出選擇的人,他現(xiàn)在把機會交給了高途。
“文瑯……難受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傻兔子,這回別再跑了……”
————
不知什么時候天逐漸陰了下來,眼看著要下雨的跡象。
陰沉的云在天空中翻涌、交疊,原本應該清涼的風不知從何時起變得狂躁,起初只是貼著窗玻璃掠過,帶起一陣細碎的嗚咽,漸漸地,力道越來越猛,貼的也越來越近,拽著窗框用力搖晃。
畫著復雜紋路的窗戶開始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“咯吱——咯吱——”,每一次震動都讓玻璃難以抵擋。玻璃在框架里不安地顫抖,映著外面被吹得歪斜的花枝和瘦弱的樹苗。
窗縫里鉆進來的風帶著冰冷的潮氣,窗簾邊角被撩得老高,又重重拍在玻璃上,振得窗戶有些難以承受著壓力。
窗戶卯足了勁抵抗著。結構的框架緊緊咬合,玻璃繃直了身子,試圖用透明的堅硬擋住那些沖擊??娠L太狂躁,它順著墻縫鉆到窗后,在窗框與墻壁的縫隙里沖撞。
突然一處角落被風猛地扯松,狂風趁機往里灌, 一聲巨響,窗戶終于撐不住了。
窗戶被徹底打開,被狠狠地撞在風中,玻璃在震動中逐漸破碎。風像找到宣泄口,掙扎著涌進屋里,卷起落地窗簾。
窗簾被扯得筆直,風毫不留情地抽打著,窗簾有些控制不住,時而被風卷成一團,時而又被甩開,露出后面被雨水打濕的窗沿。
窗簾與風的糾纏持續(xù)了很久。風把它往高空拋,它便拼命掙扎,窗簾有些承受不住發(fā)出聲響,像是在哭。
沒多久,雨點砸了下來,先是微微幾滴打在窗簾上,暈開深色的圓點,很快就連成了雨線,順著被風扯得歪斜的窗簾往下流。
水流在地板上積起小小的水洼,又順著木紋往四處蔓延,留下深色的痕跡。
過了很久,雨聲漸漸停歇了,風也漸漸遠了??裨甑娘L變成了溫柔的吹拂,窗簾不再掙扎,松垮地垂下來,濕漉漉地貼在窗沿,水珠順著布料一滴滴落在地板上,被吹開的窗扇還斜斜地掛著,而地板上那片水漬,正慢慢散開,記錄著這場風雨來過的痕跡。
終于……天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