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在雨中踉踉蹌蹌地跑著,身后拉出了一長串的血跡,那人右手摁著左胸,等又跑出幾米遠(yuǎn),他終于支撐不住,單膝跪地,倒了下去。
“真是高估自己了,孤身去赴那鴻門宴,真他媽狼狽啊,等來日讓人知道堂堂山月樓首席執(zhí)行官死在一群小人手里,他們不得笑死我。”
宋鶴白在心里想著,剛想著再罵兩句,突然心臟傳來絞痛,眼前發(fā)黑,全身蜷縮起來,那群人還在刀刃上抹了毒,身上什么也沒帶,他突然覺得好笑,扯了扯嘴角,卻被身上的痛整得面容有一絲扭曲。
“要死了,”宋鶴白漫無目的地想,“躺在污水里,等明天被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得丑成什么樣子?”
他又想,是自己輕敵了嗎?但是四十八個高手打一個,似乎有點(diǎn)太不講理了吧,他又想,山月樓沒了自己,不會要被血玉閣壓過去吧,那那群老東西恐怕會在自己墳頭前慶祝個三天三夜。
在意識模模糊糊之際,他瞧見前面走來了一個人影,他伸出手,然后落在了污水里。
十五分鐘前。
“我真特么的靠了,你讓你兒子,血玉閣的首席執(zhí)行官,去臥底山月樓?!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吧?!”
不知道對面又說了什么,燕聲遲邊走邊怒罵了回去,他用手扯了扯帽檐,寬大的帽子是個合適的遮雨神器。
“什么叫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?!!你他媽的要把我逐出家門吧???!讓他媽的我去刺殺山月樓的首席?!”
“不刺殺也行,起碼要有個合作回來吧,現(xiàn)在組織里,就我們和山月樓兩家樹大,和他們合作,總比和另外一些心中有鬼的人合作強(qiáng),好了好了,不說了,這任務(wù)是通知你,掛了昂?!?/p>
“你他媽的說得輕松,要去你去啊,喂喂……”
燕聲遲剛滿腹怒氣地把手機(jī)放回風(fēng)衣的內(nèi)層,抬眼就看見了倒在水中的一個人,他手抽出了一把槍來,走了過去,蹲下身,用槍碰了碰對方。
“喂,活著嗎?”
宋鶴白感覺胸口又一次悶痛,他只能勉強(qiáng)伸出手去,握住了對方的槍尖,燕聲遲槍尖偏移,子彈從宋鶴白的耳邊劃過。
“嘖,活著怎么不說話?”
他瞅準(zhǔn)了對方疼痛的地方,惡劣地用指尖摁了下去,看著他蜷縮在污水里,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東西,遞到對方嘴邊。
宋鶴白是真想罵人了,但是疼得他說不出來話,他看著對方遞到嘴邊的一個小丸子,怕又是對方的捉弄把戲,他閉上了眼,假裝看不見,燕聲遲心中忽然有一種叫好心被當(dāng)成驢肝肺感覺。
“你不想活了?”
“當(dāng)然想,”宋鶴白淡聲說,他又呼出兩口氣。
“這是藥,為什么不吃?”
“我怕你下毒。”
“?”燕聲遲知道對方是在記剛剛摁他傷口的仇,不過這可是他好不容易一時興起想救的一個人。
“你要救我?”
“沒想好,救了你有什么好處?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
宋鶴白已經(jīng)說不出什么話了,燕聲遲把藥又遞了過去,他猶豫了一下,吃了,而后便閉上了眼睛,見狀,燕聲遲將對方攔腰抱起來,轉(zhuǎn)身走了。
“你為什么要救我?”
“不知道,一時興起?!?/p>
白玉街六棟十五戶,燕聲遲的家。
宋鶴白緩慢地睜開眼,他察覺到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,左手動了動,撐著身子坐了起來,身上的傷已經(jīng)被纏上了繃帶。
這時,燕聲遲推門進(jìn)來,手上還端著一碗粥。
“醒了?”
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兩天一夜,喝吧。”
燕聲遲把粥遞過去,宋鶴白接過,他突然想起之前,在他還不是山月樓首席執(zhí)行官的時候,有一次出任務(wù),受了傷昏迷,醫(yī)師對他說:“你昏迷吃不下東西,我們只能給你輸液……”
“我昏迷這兩天,吃飯了嗎?”
“吃了啊,問這干什么?”
“我怎么吃的?”
燕聲遲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“我喂你啊,你嘴又不張開,我又怕你不吃飯撐不過去,然后就……”他終于反過味了,“嘴對嘴喂的?!?/p>
宋鶴白不知道說什么,他感覺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了,最后真不知道說什么,突兀地笑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