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過樹葉,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伍戀戀扶著熙蒙靠坐在一根粗大的水泥柱旁,撕下自己襯衫的下擺,小心地為他包扎腰腹間那道不深的傷口。
熙蒙唇線輕抿,臉色蒼白,呼吸微弱。
“忍著點?!蔽閼賾俚吐曊f,動作盡量輕柔。
她的指尖偶爾擦過他冰涼的皮膚,能感受到他細(xì)微的顫抖。
面對這張和熙旺一模一樣的臉,她的心緒漸漸難以平靜。
“戀戀,我沒有讓我哥……”
“別說話,”伍戀戀打斷他,“雖然你沒有讓他去對付傅隆生,但是,他會怎么做,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嗎?”
熙蒙沉默了。
他,不知道……
他一直被他們照顧的很好。
不遠(yuǎn)處,傅隆生隱在更深的陰影里,背對著他們,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。
但他手中那個小巧的匕首,正微微反射著月光,對準(zhǔn)著伍戀戀和熙蒙的方向。
熙蒙看著她低垂的側(cè)臉,看著她專注而輕柔的動作,看著她偶爾因為靠近而拂動的發(fā)絲。
他的下頜線繃得很緊,一種莫名的煩躁感,像細(xì)小的蟲蟻,在他心口啃噬。
伍戀戀包扎完畢,輕輕舒了口氣。
她抬起頭,目光似乎不經(jīng)意地掃過傅隆生所在的黑暗角落。
盡管他隱匿得很好,但她就是能感覺到那道視線,灼熱又冰冷,充滿了矛盾的審視。
她沒有點破,只是收回目光。
然后,她站起身,朝著傅隆生的方向走了幾步,在距離他幾米遠(yuǎn)的地方停下。
兩人之間隔著一片銀灰色的月光,氣氛微妙而緊繃。
“他暫時沒事了。”伍戀戀開口,聲音在空曠的廠房里顯得有些清冷,“但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里?!?/p>
傅隆生轉(zhuǎn)身。
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壓抑:“你在教我怎么做事?”
“我在陳述事實?!蔽閼賾儆麕淼臒o形壓力,語氣平靜,“警察和埃文·李都不會放棄搜索。熙蒙需要更安全的地方,還有……真正的醫(yī)生。”
傅隆生終于慢慢轉(zhuǎn)過身,月光照亮了他半邊臉,那上面的表情復(fù)雜難辨,有未消的怒意,有一絲疲憊。
他的目光銳利地落在伍戀戀臉上,仿佛要穿透她的表象,直抵內(nèi)心。
“你對他,很上心?!边@句話不是疑問,而是帶著某種尖銳的論斷。
伍戀戀直視著他的眼睛,沒有絲毫閃躲:“我答應(yīng)過熙旺?!?/p>
“只是因為這個?”傅隆生向前邁了一小步,距離的拉近帶來更強的壓迫感。
伍戀戀的心臟微微收緊,但臉上依舊維持著鎮(zhèn)定:“傅先生,現(xiàn)在討論這個,有意義嗎?”
傅隆生盯著她看了幾秒,忽然扯動嘴角,露出一抹沒什么溫度的笑意,目光卻轉(zhuǎn)向了熙蒙。
“十分鐘后出發(fā)?!彼穆曇魝鱽恚蝗葜靡?,“去碼頭?!?/p>
他沒有再說熙蒙,也沒有再追問伍戀戀的動機。
伍戀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,緩緩松了口氣。
心中一片紛亂。
而靠在柱子上看似虛弱的熙蒙,將一切盡收眼底,眼中閃過復(fù)雜難明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