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博文是在傍晚醒的。
意識回籠時,喉嚨干得發(fā)疼,胸口還殘留著輕微的悶痛感。他緩緩睜開眼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天花板,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——還有一絲熟悉到讓他生理性不適的紅酒氣息。
他偏過頭,就看見左奇函坐在床邊,頭靠在床沿上,似乎是睡著了。男人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,頭發(fā)依舊凌亂,手還緊緊握著他的手腕,力道輕得怕弄疼他。
冷玫瑰的氣息瞬間繃緊,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。
“松開。”楊博文的聲音嘶啞得厲害,卻足夠清晰。
左奇函猛地驚醒,眼里瞬間亮起光,隨即又被小心翼翼的討好取代:“博文,你醒了?感覺怎么樣?要不要喝水?”
他說著就要起身去拿水杯,握著楊博文手腕的手卻沒松開。
“我讓你松開?!睏畈┪募又亓苏Z氣,試圖抽回手,卻被左奇函更緊地攥住——不是之前那種近乎施暴的力道,而是帶著恐慌的挽留。
“別生氣,我不碰你,就是……”左奇函的聲音發(fā)顫,眼神里滿是無措,“我怕你再出事?!?/p>
“出事?”楊博文突然笑了,笑聲里全是冰碴,“我出事不正好稱了你的意?左奇函,你是不是覺得我死不了,就還能任由你折騰?”
他的話像針,一根根扎進(jìn)左奇函心里。男人的臉色瞬間白了,張了張嘴想解釋,卻被楊博文打斷:“你別跟我說對不起,我嫌臟。你趁我睡著摸進(jìn)來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對不起?你把我逼到心臟病發(fā)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對不起?”
“我知道錯了,博文,我真的知道錯了?!弊笃婧穆曇魩狭税?,身體微微前傾,眼底的偏執(zhí)被恐慌壓下去,只剩下卑微的討好,“以后我什么都聽你的,你想怎么樣都行,別再這么說……”
“聽我的?”楊博文挑眉,眼底是極致的嘲諷,“那你現(xiàn)在就滾出去,永遠(yuǎn)別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,你做得到嗎?”
左奇函的動作僵住了,臉上的血色一點(diǎn)點(diǎn)褪去。他看著楊博文眼底的冰冷,喉結(jié)滾動了幾下,最終還是搖了搖頭:“我不能走,我要看著你好起來?!?/p>
“看著我好起來,然后繼續(xù)把我鎖起來?繼續(xù)用信息素捆著我?”楊博文的情緒開始激動,胸口的悶痛感又隱隱浮現(xiàn),他卻不管不顧,只想把所有的恨意都倒出來,“左奇函,你就是個瘋子!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!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尊重,什么是底線,你只知道用你那套變態(tài)的方式把人捆在身邊,看著別人痛苦你就開心!”
他越說越激動,聲音因?yàn)閼嵟l(fā)顫,眼淚卻沒掉一滴——之前的崩潰和絕望,早就被磨成了尖銳的恨意。
左奇函沒有反駁,只是低著頭,任由他罵。楊博文的每一個字都像鞭子,抽在他身上,可他卻覺得一陣奇異的滿足——至少楊博文還愿意跟他說話,還愿意對他發(fā)脾氣,而不是像之前那樣,用一片死寂的荒蕪對著他。
這種扭曲的滿足感讓他喉結(jié)滾動,眼底甚至泛起一絲暗芒。
“你罵吧,博文,”左奇函突然抬起頭,眼神里的無措褪去,多了幾分楊博文熟悉的偏執(zhí),“你想怎么罵就怎么罵,只要你能消氣?!?/p>
楊博文被他這副樣子氣得渾身發(fā)抖,剛想再說什么,左奇函卻突然傾身靠近,一手撐在床頭,另一只手依舊攥著他的手腕,帶著不容抗拒的強(qiáng)勢,卻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。
“博文,”左奇函的呼吸落在他臉上,帶著紅酒的醇香,還有一絲壓抑的灼熱,“別生氣了,對心臟不好?!?/p>
“滾……”楊博文想偏頭躲開,卻被左奇函伸手按住了后頸——不是之前那種帶著占有欲的用力,而是輕輕的,帶著安撫的觸碰。
下一秒,溫?zé)岬拇骄透擦松蟻怼?/p>
不是之前那種近乎施暴的掠奪,而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,輕柔得像羽毛拂過。楊博文瞬間僵住,隨即劇烈地掙扎起來,可左奇函的力氣比他大太多,牢牢地固定著他的頭,不讓他躲開。
“唔……放開!”楊博文的聲音被堵在喉嚨里,帶著屈辱的嗚咽。
左奇函卻不管,只是加深了這個吻,舌尖小心翼翼地舔過他干裂的唇瓣,像是在討好,又像是在宣告所有權(quán)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里人的顫抖,能聞到冷玫瑰氣息里的憤怒和抗拒,可這些都讓他更加興奮——這是屬于他的,哪怕是帶著恨意的回應(yīng),也比之前的死寂更讓他著迷。
直到楊博文因?yàn)槿毖醵樕珴q紅,呼吸急促,左奇才緩緩松開他,額頭抵著他的額頭,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偏執(zhí)和滿足:“博文,別再想著離開我了。不管你怎么罵我,怎么恨我,你都是我的。”
楊博文大口地喘著氣,胸口劇烈起伏,眼底布滿了紅血絲,看向左奇函的眼神里,除了恨,還有一絲絕望的恐懼——他終于明白,這個男人根本沒改,所謂的道歉和討好,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的禁錮。
而他,好像永遠(yuǎn)都逃不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