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奇函是被手機屏幕的光晃著眼的。

屏幕里的畫面還沒關，細碎的聲音壓得極低，卻還是讓空氣里飄著點燥熱的氣息。他盯著那畫面，腦子里卻全是幾小時前楊博文靠在他懷里的模樣——少年的呼吸輕得像羽毛，后頸的皮膚蹭過他手腕時，涼得讓他心尖發(fā)顫。上一世壓抑的欲望和這一世不敢越界的克制撞在一起，讓他指尖都有點發(fā)緊，連帶著紅酒味的信息素都泄了點出來，淡得幾乎看不見，卻又纏在周身散不開。

他正想按滅屏幕，走廊里突然傳來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聲——不是王媽的，步子又輕又慢，像怕吵醒誰，偏偏停在了他的房門口。

緊接著，“叩叩”兩聲，敲門聲輕得像羽毛落在門上。

左奇函的心臟猛地一跳，幾乎是本能地按滅手機，扯過被子蓋住腿，聲音還帶著點沒壓下去的?。骸斑M?！?/p>

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，楊博文的腦袋探了進來——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睡衣，頭發(fā)比剛才更亂了點，眼睛半睜著，手里還攥著個空了的小面包袋，看上去是真餓狠了，連平時的冷淡都褪得只剩軟乎乎的茫然。

“小叔……”他小聲開口，聲音帶著剛睡醒的黏糊，“廚房的小面包吃完了，你這兒有吃的嗎？”

左奇函看著他站在門口，沒敢進來，只露了個腦袋，像只找食的小貓，心里那點剛冒頭的燥熱瞬間散了大半，只剩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軟。他掀開被子下床，走過去把門再推開點，讓他進來：“進來吧，我這兒有餅干，你等會兒?！?/p>

楊博文跟著他進來，眼神不自覺地掃過床——被子疊得有點亂，剛才壓著的地方還陷著，他沒多想，只盯著左奇函的背影，看著他從柜子里翻出一盒曲奇，遞到他手里。

“先墊墊，明天讓王媽多準備點你愛吃的?！弊笃婧f給他餅干，又轉(zhuǎn)身去倒溫水，沒注意到楊博文的目光落在了他剛放床頭柜的手機上——屏幕還亮著個熄滅前的縮略圖，雖然快得像錯覺，可楊博文還是看清了點模糊的畫面，耳尖瞬間就熱了。

他攥緊手里的曲奇盒，低頭咬了口餅干，脆響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明顯，讓他更不自在了。尤其是左奇函倒完水走過來，身上還帶著點剛洗完澡的濕氣，混著那股淡得發(fā)甜的紅酒味，飄到他鼻尖，讓他嚼餅干的動作都慢了半拍。

左奇函看出他有點不自在，還以為是他餓狠了沒緩過來，遞過溫水：“慢點吃，別噎著?！?/p>

楊博文接過杯子，抿了口溫水，眼神飄到別處，小聲說：“謝謝小叔……我吃完就走，不打擾你睡覺?！?/p>

“沒事?！弊笃婧粗皖^吃餅干的模樣，睫毛垂下來，遮住眼底的情緒，心里忽然有點發(fā)緊——他剛才怎么就鬼迷心竅看那個了？要是被博文看出點什么，以他的性子，指不定要躲自己躲多久。

楊博文很快吃完了兩塊餅干，把盒子遞還給左奇函，攥著杯子往門口走，走到門口時，又停住腳步，回頭看了他一眼，猶豫了幾秒，還是小聲說：“小叔，你也早點睡……別老看手機。”

左奇函的臉瞬間有點發(fā)燙，看著他說完就飛快關上門的背影，才反應過來——這小子，剛才是看著了。他靠在門板上，無奈地笑了笑，伸手按了按眉心，卻沒覺得尷尬，反而有點隱秘的竊喜——至少，博文沒直接躲著他，還會提醒他睡覺。

他走回床邊，把手機里的畫面徹底刪掉，才躺回床上。窗外的月光還是亮著，可他腦子里再也不是剛才的燥熱畫面，全是楊博文剛才耳尖發(fā)紅、低頭吃餅干的模樣。

左奇函笑著閉上眼，心里的念頭更清晰了：慢慢來，哪怕是這種有點狼狽的靠近，也比上一世的錯過好太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