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佳鑫搖了搖頭,又默默將頭低下去,“你說你愛我,你有認真考慮過嗎?左航,如果我們沒有避嫌的兩年,我或許會像從前一樣愛你,我嘗試著一遍又一遍說服自己,甚至依靠玄學(xué)來麻痹自己,告訴自己我還愛你,我可以接受你對我遲來的愛,只是我做不到,我見過你不愛的樣子,我怎么也無法將那個冷冰冰的左航同現(xiàn)在的左航等同起來,我說服不了我自己。
他又猛地抬起頭,像墜落途中抓住了懸崖邊一根細若游絲的繩,“左航,你告訴我,你愛我是騙我的,你只是放不下曾經(jīng)的執(zhí)念,你最愛的其實是你的前途。”
左航?jīng)]想到自己做過的事會給鄧佳鑫帶來那么大的傷害,他本意并非如此,“那兩年避嫌,是老師要求的,我只是為了確保我們兩個人都能出道……”
“所以呢?我的離開是你想看到的嗎?”鄧佳鑫質(zhì)問道。
“我沒想到會這樣,那時候我已經(jīng)挽回不了了……”左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,他沒有底氣解釋,他也知道無論怎樣解釋,這件事都是他的錯,在那年少輕狂不知世事的年紀,他還沒意識到鄧佳鑫在自己心中的分量,就犯下了一生也無法彌補的錯誤,他知道,有些錯誤一旦犯下,有些關(guān)系一旦破裂,就永遠也縫補不起來,哪怕外表再光鮮亮麗。
“那時候你為什么不聯(lián)系我?明明我已經(jīng)不用再和你避嫌了。”鄧佳鑫語氣軟了些,眼神也黯淡下來。
“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……”左航說的是實話,他直到現(xiàn)在都不知該怎么面對鄧佳鑫,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靈魂互換,他們或許還在做著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“左航,這都是借口,請你直面自己的內(nèi)心,不要再為自己找借口了,其實有我沒我,對你來說沒那么重要。”鄧佳鑫不愿再聽下去,他搖了搖頭,嘆口氣,或許早早經(jīng)歷了那么多,他已經(jīng)不相信有愛了,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。
電話亭外的雨未停,反而更大了,忽喇喇敲在窗玻璃上,嘈雜又刺耳,左航的心在抽搐,鄧佳鑫不愛他也好,討厭他也好,只是沒想到自己會給鄧佳鑫留下這樣的傷害,以至于他說他愛他,他都不相信。
“鄧佳鑫,不管你信不信,但我明白自己的內(nèi)心,我已經(jīng)成年了,會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(zé),”他頓了頓,見鄧佳鑫沒有打斷,又說下去,“可是鄧佳鑫,你真的明白你自己的內(nèi)心嗎?你還愛我嗎?”
“我不知道,”鄧佳鑫思索良久,捂著頭道,“我愛的是兩年前的你,或許也愛現(xiàn)在的你,可中間的那兩年,我不知道你是誰,我恨那個人。”
第一次從鄧佳鑫口中聽聞“恨”這個字,左航?jīng)]想到是在說自己,像一把利劍插入胸膛,心如刀絞。
他強忍著淚水,不知是下雨天太冷還是為何,腿有些不穩(wěn),他顫抖著手去拉鄧佳鑫的袖子,“你現(xiàn)在愛我就夠了,不要去管以前,我們該向前看了……”
鄧佳鑫卻躲開了他,像躲一個瘟神,“左航,愛一個人不能這樣,我愛你,愛的是過去現(xiàn)在未來的你,一切時間段上構(gòu)成的你,才是全部的你,我說我愛你,是愛全部的你?!?/p>
心臟似高空凝結(jié)成冰的水珠向下墜去,又被神經(jīng)拉得生疼,電話亭外雨水瓢潑,敗了殘花,濺起滿地泥濘,澆在心上,灌進眼睛里,
“所以……你愛我嗎?”左航哽咽了。
“我不知道,如果沒有那兩年,我或許會很愛很愛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