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是高考？

外面正在下雪，雪中有間荒山小屋，屋里很冷卻擠滿了人。沒人說話，因為老式收音機在響。

【現(xiàn)在是北京時間17：30】

【離考試還有30分鐘，請考生抓緊時間入場?！?/p>

白葵就在收音機的鬧鬼中醒了。他身體好像不好，膚色白中透著點青灰，臉上還能看到若隱若現(xiàn)的血管。

三小時前在收音機第一次播報后，他就閉眼睡過去。一動不動，不像活人。以至于后進來的人一開始還以為這是一具尸體。

最后是一膽大青年過來探了探，發(fā)現(xiàn)他還有鼻息，眾人才松了一口氣。沒人會想和尸體共處一室（吧？）

【請沒入場的考生盡快入場，切勿在外逗留?！?/p>

整段話循環(huán)播放了三遍，屋內(nèi)一片死寂。

白葵無聲的窩進輪椅，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背對他的眾人。

里面男女老少都有，還夾雜著一個外國人。嗯，還有一個和他一樣喜歡睡覺的大哥。

“又發(fā)指令了，怎么辦？他怎么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？”不知道是誰在說話，白葵這個角度不太能看清?！八哉l還沒進來？”這次白葵看清是誰的說話了。

說話人燙的頭微卷發(fā)，土黃色，像雞毛?！安缓每础！卑卓麅?nèi)心嫌棄。身材精瘦，個頭中等，兩條胳膊紋成了動物園，雖看不出來紋的是什么，但好歹架勢挺嚇人。白葵盯著紋身，不自覺的下撇嘴角，不太高興。

“老于”眾人還在聊天，雖然氣氛不怎么樣?！澳膫€老于？”“進門就吐的酒鬼，帶著兒子和外甥的那個?！闭f話那人朝沙發(fā)那努了努嘴，比了個“噤聲”的手勢。

白葵好奇的轉(zhuǎn)移目光，他們說的那個老于的親人，正是他一睜眼就注意到的青年。原因無它，青年的耳釘被雪照的晃了他的眼，長相也很出挑。

“他是老余的外甥還是兒子？”白葵在心里默默的想著這個問題，老于進門的時候，他正好在睡覺。錯過了老余抖戶口本。

“快6點了，那個老于會不會…”一個挺看大肚子的女人驚慌的問。

“咣咣咣！”屋門被拍響，中原嚇了一跳，瞪眼看過去窗上的雪被人抹開。老余那張大臉抵在玻璃上，有夸張的口型說:“是我啊，開門?！卑卓诮锹淇戳艘谎郏贸鼋Y論“外甥?！?/p>

眾人松了口氣，還活著，沒喪命。

兩個雪人匆匆進入，正是老于和他兒子。

眾人圍到兩個雪人那邊問情況。沒人注意到白葵劃著輪椅，悄悄的移到了沙發(fā)那邊。探著頭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臉，都快貼上去了。

“血管在跳，呼吸平穩(wěn)。活的。”白葵好像很高興，下垂的眼角里也帶了些笑意。他后知后覺得抖了抖:“好冷啊?！彼隽寺暎曇舨淮?，但因白葵的語氣顯得有些鬼氣森森。

雖然沒有把沙發(fā)上的帥哥森醒。但門口的眾人瞬間就不敢說話了。這時收音機響起了沙沙聲，僅僅一個下午，大家就形成了條件反射，扭頭看向收音機。

白葵則是一邊找碳盆一邊聽。

【考生全部入場，下面宣讀考試紀律?！?/p>

【考試一律在規(guī)定時間內(nèi)進行?！?/p>

【考試正式開始后，遲到考生不得進入考場，考試中途不得擅自離開考場，如有突發(fā)情況，須在監(jiān)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暫時離開?！?/p>

【除了開卷考試，不得使用手機的通信工具，請考生自覺保持關機?！?/p>

【考試為踩點給分考生必須將答案寫在指定答題卡上。（特殊情況除外）否則答案作廢?！?/p>

收音機說，完再給歸為寂靜。片刻后屋里“嗡”的掀起一陣議論。

“監(jiān)考官是誰？”“還是開卷？”“答題卡又是什么東西？”

“還真研究起來了，你們瘋了！”紋身男摸著一把瑞士軍刀不知道在憋什么主意。

他們?nèi)栽谧h論。白葵沒注意他們在說什么，卻眼睛尖的看到了紋身男手里的瑞士軍刀，雙眼放光。他更加迅速仔細的找著炭盆，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。

炭盆撞在地上，發(fā)出了悶悶的聲響。眾人回頭就看到沙發(fā)邊不知何時多出一人。

“你不是那具尸呸呸呸睡著的人嗎？什么時候醒的？”老于旁邊的年輕人一臉見鬼的表情。

白葵把目光分給那人一點，烏黑的眼珠盯的人不自在。

于聞感到一陣寒意。“他不會真不是人吧…”于聞默默的想。

白葵盯著門口的人看了一會兒。慢慢的笑起來，但這個笑容里又融雜著些許的恐懼。導致這個笑很怪。

白葵心情很好，這些人都是正常的活人。他低下頭從口袋里拿出火柴，熟練的擦著，隨意的丟進爐子里，煤炭被點燃，紅彤彤的。

于聞看了看白葵，又看了一眼“死”在沙發(fā)上的游惑，一臉絕望。

“那小孩看上去怎么那么嚇人呢…”于聞小聲問老于。

老于給了他一下?！叭诵『㈤L得多清秀啊，不要瞎說?！?/p>

“小鬼。”紋身男捏著刀招了招手。

于聞左看右看，指著自己的鼻子:“我？”

“對，就你。來，坐這?！奔y身男拍了拍旁邊的椅子。

“我他…”于聞看了一眼他哥，很好安靜的睡在沙發(fā)上。但臟話很識務的咽了回去“我十八?！?/p>

“稱呼無所謂！”紋身男有點不耐煩，“過來，我問你，你是學生嗎？”

“我是。”“你會考試嗎？”“他會啊，他就是考試考大的?！崩嫌谠谂赃叢遄臁?/p>

“你可閉嘴吧?！庇诼労窃V親爸，一轉(zhuǎn)頭發(fā)現(xiàn)所有人都盯著他，包括遠在沙發(fā)那的怪小孩。

他斟酌了一下用詞:“我6月剛高考完，瘋了三個月，已經(jīng)…嗯…不太會考試了?！闭f完他就發(fā)現(xiàn)怪小孩用看廢物的眼神看著他，滿臉不屑。

于聞感覺自己受到的鄙疑。還是來自一個看著不到10歲的小孩。他覺得這個世界顛了。

這時大肚子女人沖他勉強一笑，說:“那也比我們強，你才三個月，我們早忘光了?！?/p>

“不是”于聞覺得好荒誕，都不害怕了“你們平時不看小說，電影嗎？鬧鬼時的考試能是真考試？那肯定是個代稱！”

“不一定”幽幽的童聲傳來。白葵頭也不抬，雙手抱膝窩在輪椅里。炭火把他過白的臉照的有了絲活氣。

“不一定什么？”于聞看著白葵。

“代稱?！卑卓⒅媲暗幕鹧嫖⑽⒊隽藭?。于聞內(nèi)心吶喊“你倒是解釋一下為什么??？”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問為什么時。白葵啊的一聲，回了神?！翱贾R點，但要實踐?！?/p>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于聞半信半疑。
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白葵愣住，他的目光不在看著火焰，而是落在于聞身上?！拔以趺粗??！彼€歪了歪頭，沖著于聞微微笑了一下，但那微笑虛偽的很。

至少于聞是這么覺得。

游惑就在這時候醒了，他悶頭揉著脖子，半睜著眼就看到了笑的一臉虛偽的白葵和瑟瑟發(fā)抖的于聞。

“好大的能耐啊?！庇位罂从诼劇岸寄鼙恍『⒊爸S。”他在心里想。

于聞看見他哥起床了，滿懷希望的打算去他那兒訴苦。結果就被游惑用眼神嘲諷了一波，于是他轉(zhuǎn)頭就向老于哭訴。

“不是人。”于聞吐槽，“哥怎么能和那個怪小孩一起嘲諷我？那小孩跟第二個游惑一樣！不對，哥沒有那么濃郁的鬼氣。”

不是人的游惑，看著面前點燃的火爐開了金口:“還沒蠢到把自己凍死?！碧ь^一掃就發(fā)現(xiàn)，火爐周圍就只有坐輪椅的小孩一人。其他人都離得遠遠的。

游惑:“…？”

白葵:“…”

還沒等白葵開口，櫥柜上的鐘“鐺鐺”響起。6點整，收音機發(fā)出電流聲。

【現(xiàn)在是北京時間18:00?？荚囌介_始?！?/p>

【再次提醒，考試開始后，考生不得再進入考場。考試過程中不得擅自離場，否則后果自負?！?/p>

【考試過程中如發(fā)現(xiàn)違規(guī)舞弊等情況，作弊者將被逐出考場?！?/p>

【其他考試要求，以具體題目為準?！?/p>

【本場考試時間:48小時?！?/p>

【本場考試科目:物理?！?/p>

【現(xiàn)在分發(fā)考卷和答題卡，祝您取得好成績?！?/p>

收音機說完最后一句，又“死”過去了。

于聞很懵:“物理？”

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聲驚慌的說:“這堵墻！”

他說的是火爐子上的那面墻，之前那墻的表面除了幾道刀痕，空空如也?，F(xiàn)在卻多了幾行字。

題干:一群游客來到雪山…

本題要求:每6小時收卷一次。6小時內(nèi)沒有踩對任何得分點，取消一人考試資格，逐出考場。

這幾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，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題區(qū)域。

這叫什么題目？問什么？答什么？眾人都很迷茫。別說6個小時，就是600個小時，他們也不知道得分點怎么踩。

白葵倒是若有所思的仰著頭，雙手交放于心口。

就在這時，一陣冷風裹著雪珠灌進屋，劈頭蓋臉砸的大家一哆嗦。白葵眼疾手快的抓到一團雪珠?；鹧娴臏囟群芨撸┲樗查g化成水。白葵看著手中的濕潤，心情又不好了。直到手變得干燥，微微發(fā)燙。他才收回手，又往輪椅里窩了窩。他沒穿鞋，整個人就是蜷縮在輪椅上。

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鐵腥味。白葵猛地看向腥味的源頭。是游惑伸向窗外又縮回來的手。

眾人倒吸了口涼氣，因為殷紅的血液正順著他的手指流向掌心。因為皮膚白，顯得觸目驚心，他卻不甚在意的擦了一下，又在窗臺上挑挑揀揀，拿起一個生銹的鐵罐丟出窗外。

在眾目睽睽之下，鐵罐瞬間瓦解成粉隨著雪一起飄散了?！翱磥砜紙龅姆秶挥羞@個小屋?！卑卓肓讼?，雖然天冷，血不一會兒就能凍住，但白葵還是不高興，他在輪椅下的袋子里翻了翻，拿出了碘伏和棉簽。

游惑把窗戶重新關好，目光一一掃過眾人。他對唯一跟考試沾得上邊的于聞再了解不過。這位同學高中三年周旋于早戀、群眾被毆、翻墻上網(wǎng)和晨會上挨批，很是繁忙。還要抽空應付高頻率突發(fā)性中二病，目前尚未脫離危險期。物理？指望他還不如指望狗。

至于其他人老、弱、病、殘、孕，還有小流氓。

呵，開局就是送命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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