壁爐里的炭火漸漸轉(zhuǎn)旺，把兩人的影子在墻上拉得很長(zhǎng)。丁程鑫小口啃著司康餅，黃油的香氣混著肉桂熱可可的甜，在舌尖漫開一片暖意。他偷眼看馬嘉祺，對(duì)方正垂著眸喝茶，陽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，投下細(xì)碎的金斑，倒比記憶里那身仙氣飄飄的白袍，多了幾分踏實(shí)的人間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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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公館里的軟裝，打算用什么風(fēng)格？”丁程鑫忽然開口，指尖捻著半塊司康，“我那里新到了批蘇繡的屏風(fēng)，上面繡的是‘百鳥朝鳳’，配你這洋樓的壁爐，中西合璧，肯定好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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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抬眸看他，眼底帶著笑意：“你定就好?！彼畔虏璞着c托盤碰撞出輕響，“你喜歡的，我都喜歡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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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聽得丁程鑫耳根發(fā)燙，像被炭火烤過似的。他別過臉，假裝研究墻上的油畫，心里卻甜絲絲的——幾世輪回，這人哄人的本事倒是一點(diǎn)沒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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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說著，門房進(jìn)來稟報(bào)，說是有位姓張的先生來拜訪。馬嘉祺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，對(duì)門房道：“就說我今日不便見客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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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房應(yīng)聲退下，丁程鑫卻看出他眼底掠過一絲凝重?！笆呛苤匾娜藛?？”他問，記憶里的馬嘉祺從不輕易拒人于門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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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北平來的舊部?！瘪R嘉祺淡淡道，指尖在茶杯沿摩挲著，“大概是為了南邊戰(zhàn)事的事，這些日子總有人來試探我的立場(chǎng)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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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程鑫沒再追問。他雖久居國(guó)外，卻也知道如今時(shí)局動(dòng)蕩，北平與南京的局勢(shì)劍拔弩張，馬嘉祺身處軍政界，怕是少不了被卷入紛爭(zhēng)。他只是伸手，輕輕覆在馬嘉祺微涼的手背上：“不管你做什么，我都信你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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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的指尖頓了頓，反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：“我不會(huì)讓你卷入這些紛爭(zhēng)的?！彼粗〕迢蔚难劬?，語氣鄭重，“這一世，我只想護(hù)著你安穩(wěn)度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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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的陽光愈發(fā)暖了，馬嘉祺讓人把丁程鑫的黃包車和車夫都接了過來。臨走時(shí)，丁程鑫抱著馬嘉祺送的羊毛披肩，站在公館門口猶豫了片刻，忽然轉(zhuǎn)身跑回去，在馬嘉祺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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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晚上我來給你送綢緞樣冊(cè)?！彼f完，紅著臉轉(zhuǎn)身就跑，像只被驚到的小狐貍，連披肩滑落在地都沒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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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愣在原地，手撫上被親過的臉頰，那里還殘留著他的溫度，燙得他心口發(fā)顫。他彎腰撿起披肩，指尖觸到柔軟的羊毛時(shí)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——幾世的苦等，終究是值得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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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時(shí)分，丁程鑫果然提著個(gè)精致的木匣子來了。匣子里裝著各色綢緞樣冊(cè)，云錦的流光、杭綢的軟糯、蘇繡的精巧，被他分門別類碼得整整齊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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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些都是新到的料子，”他獻(xiàn)寶似的打開匣子，指尖劃過一塊水綠色的杭綢，“你看這塊，做窗簾肯定好看，透光卻不刺眼，像極了我們以前住的云殿外的霧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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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湊過去看，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發(fā)頂。“好，就用這塊。”他笑著應(yīng)道，目光卻落在他認(rèn)真的側(cè)臉，“還要什么？床品、桌布，都挑你喜歡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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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程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往后縮了縮，卻被馬嘉祺伸手?jǐn)堊×搜??！皠e動(dòng)?！彼吐曊f，下巴抵在他發(fā)頂，“讓我抱會(huì)兒，就一會(huì)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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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廳里很靜，只有壁爐里炭火的噼啪聲。丁程鑫靠在他懷里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，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，比記憶里云端上的歲月更安穩(wěn)。沒有仙規(guī)束縛，沒有正邪殊途，只有兩個(gè)在亂世里相互依偎的人，守著壁爐的暖，過著尋常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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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嘉祺，”他忽然開口，聲音悶悶的，“我們這一世，會(huì)不會(huì)有個(gè)像樣的家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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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收緊手臂，把他抱得更緊：“會(huì)的?！彼穆曇魩е蝗葜靡傻暮V定，“有你的地方，就是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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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飯是在公館吃的，傭人做了幾道上海菜，清蒸鰣魚、紅燒肉、響油鱔糊，都是丁程鑫愛吃的。馬嘉祺知道他留洋多年，怕是吃不慣太油膩的，特意讓廚房多做了道清炒豆苗，綠油油的擺在他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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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吃點(diǎn)?！彼煌Ｍ〕迢瓮肜飱A菜，自己卻沒怎么動(dòng)筷子，只是看著他吃，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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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程鑫被他喂得撐了，靠在椅背上揉著肚子，像只滿足的小狐貍?！澳阍趺床怀裕俊彼洁熘?，夾了塊紅燒肉遞到馬嘉祺嘴邊，“嘗嘗，這個(gè)超好吃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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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張口接住，肉的軟糯混著他指尖的溫度，在舌尖漫開一片暖意?！班牛贸?。”他笑著說，眼底的溫柔能溺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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飯后，丁程鑫幫著傭人收拾碗筷，被馬嘉祺攔住了?！白秃茫@些活讓傭人做。”他把他按回沙發(fā)上，自己則去倒了杯溫水遞給他，“你以前在天上的時(shí)候，連茶杯都懶得端，怎么轉(zhuǎn)世還變勤快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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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不是怕你累著嘛。”丁程鑫接過水杯，小聲嘟囔，“以前你總說我嬌氣，現(xiàn)在我學(xué)著懂事點(diǎn)不好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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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嘉祺被他逗笑了，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：“傻阿程，在我面前，不用懂事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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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夜色漸濃，租界的路燈亮了起來，昏黃的光透過玻璃窗照進(jìn)來，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影。丁程鑫靠在馬嘉祺懷里，聽著他講這一世的經(jīng)歷，北平的雪，南京的雨，戰(zhàn)場(chǎng)上的槍林彈雨，商場(chǎng)上的爾虞我詐……那些他不曾參與的歲月，在他溫柔的講述里，漸漸變得鮮活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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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以后不許再去那么危險(xiǎn)的地方了?！倍〕迢温犕?，皺著眉叮囑，像只護(hù)食的小獸，“有我在，不許你再受傷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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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?！瘪R嘉祺笑著應(yīng)道，眼底的寵溺藏不住，“都聽你的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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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時(shí)，馬嘉祺送丁程鑫回家。黃包車在寂靜的街道上緩緩行駛，車輪碾過濕漉漉的路面，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響。丁程鑫靠在馬嘉祺懷里，裹著他的羊毛披肩，聽著他沉穩(wěn)的心跳，忽然覺得這樣的亂世，有他在身邊，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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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嘉祺，”他抬頭看他，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，“明天我來給你量尺寸，給你做件新大衣吧？用那塊藏青色的暗紋呢料，你穿肯定好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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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?！瘪R嘉祺低頭，在他額間輕輕吻了一下，吻在那道紅痕上，溫柔得像對(duì)待稀世珍寶，“都聽你的，阿程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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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包車在丁家門口停下，丁程鑫戀戀不舍地下了車，卻又轉(zhuǎn)身?yè)溥M(jìn)馬嘉祺懷里，抱了好一會(huì)兒才松開?！懊魈煲姟！彼t著臉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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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明天見?！瘪R嘉祺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，才讓車夫掉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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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包車行駛在夜色里，馬嘉祺摸了摸心口的位置，那里不再像以前那樣空落落的，而是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，暖暖的。他知道，這一世，他終于不用再孤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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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身邊有他，哪怕是兵荒馬亂的紅塵俗世，也能過成歲月靜好的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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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此刻，月色正好，思念已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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