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調(diào)的冷風從頭頂?shù)某鲲L口簌簌落下，孟子義坐在化妝鏡前，看著鏡中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色。造型師正小心翼翼地為她卷著最后一縷發(fā)梢，燙發(fā)棒的熱氣在空氣中蒸騰出淡淡的焦糖味。

"孟老師，您看這個波浪的弧度合適嗎？"造型師輕聲詢問，手指輕輕撥弄著她耳后的碎發(fā)。

孟子義剛要回答，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，帶進一陣清涼的穿堂風。她抬眼望去，鏡中映出李昀銳修長的身影。他穿著戲里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，領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，顯然是剛結束一場戲的拍攝。額前的碎發(fā)還帶著些許濕意，在化妝間的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。

"孟老師，"他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，手里拿著兩杯冒著熱氣的紙杯，"給你帶了..."

話音未落，一個穿著粉色衛(wèi)衣的女孩從李昀銳身后探出頭來，手里抱著一疊厚厚的劇本："昀銳哥，你走太快啦！我都追不上！"

孟子義捏著化妝刷的手指突然收緊，金屬質地的刷柄硌得掌心微微發(fā)疼。這個女孩她認識，是制片方新安排來的實習編劇陳雨，最近經(jīng)常能在片場看見她跟在李昀銳身邊討論劇本。

"啊，孟老師好！"女孩有些拘謹?shù)鼐狭艘还l(wèi)衣帽子上的絨毛隨著動作輕輕晃動，"我是來請教昀銳哥關于明天那場戲的走位問題..."

"是嗎？"孟子義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個調(diào)，她接過李昀銳遞來的咖啡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，又像觸電般迅速縮回，"那你們慢慢討論，我這邊還要補妝。"

紙杯里的美式咖啡散發(fā)著苦澀的香氣，她低頭抿了一口，卻嘗不出任何味道。

李昀銳挑了挑眉，目光在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上停留了片刻。他轉身對女孩說："小陳，你先去準備一下資料，我一會兒去找你。"

女孩點點頭，臨走時還不忘貼心地帶上了化妝間的門。隨著"咔嗒"一聲輕響，房間里頓時只剩下空調(diào)運轉的嗡嗡聲。孟子義盯著鏡中的自己，發(fā)現(xiàn)唇色似乎比平時蒼白了些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

"生氣了？"李昀銳突然俯身，雙手撐在化妝椅的扶手上，將她困在雙臂之間。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，帶著淡淡的薄荷漱口水的氣息。

"我為什么要生氣？"孟子義強裝鎮(zhèn)定，手指無意識地繞著發(fā)尾打轉，"李老師指導新人不是很正常嗎？"她的聲音越來越低，最后幾個字幾乎含在嘴里。

李昀銳低笑一聲，胸腔的震動透過單薄的戲服傳來。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，迫使她轉過頭來。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(shù)清對方的睫毛，孟子義甚至能看清他虹膜上細小的金色紋路。

"明天的戲，"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唇，聲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共鳴，"是吻戲。"

孟子義瞳孔微縮，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打翻。溫熱的液體濺出幾滴，在她米色的裙擺上暈開深色的痕跡。李昀銳眼疾手快地接住杯子，順勢將咖啡放在化妝臺上，發(fā)出"咚"的一聲輕響。

"她來請教我，"他的聲音越來越低，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，"該怎么拍吻戲才自然。"

化妝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孟子義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，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。她盯著李昀銳領帶上歪斜的溫莎結，突然很想伸手把它扯散。

"然后呢？"她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，"李老師親自示范了嗎？"

李昀銳突然湊得更近，鼻尖幾乎貼上她的。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唇上，帶著咖啡的苦澀："我說..."

"我只會和一個人拍吻戲。"

話音未落，他的唇已經(jīng)壓了下來。這個吻帶著美式的苦澀和薄荷的清涼，霸道地奪走了她的呼吸。孟子義下意識地抓住他的領帶，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按在椅背上。真皮座椅發(fā)出細微的摩擦聲，她的后背緊緊貼在冰涼的椅背上。

"唔..."她掙扎了一下，卻換來更深入的親吻。李昀銳的舌尖掃過她的上顎，引起一陣細微的戰(zhàn)栗。他空閑的那只手撫上她的后頸，指尖輕輕揉捏著那塊敏感的肌膚。

門外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，伴隨著場務人員的交談。李昀銳這才不情不愿地放開她，兩人的唇分開時發(fā)出輕微的"啵"聲。孟子義的唇膏已經(jīng)花得一塌糊涂，暈染到嘴角，像是被人粗暴品嘗過的草莓蛋糕。

"李昀銳！"她氣惱地瞪著他，聲音卻軟得不像話，"我的妝..."

"我賠。"他笑著用指腹擦去她唇角的暈染，眼神暗沉得像是化不開的墨，"用一輩子來賠。"

敲門聲適時響起："孟老師，五分鐘后開拍！導演說燈光已經(jīng)調(diào)試好了！"

李昀銳直起身，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被扯亂的領帶。他修長的手指將領結重新系好，每一個動作都優(yōu)雅得像是在完成某種儀式。臨走前，他回頭看了眼還在平復呼吸的孟子義，嘴角勾起一抹壞笑：

"對了，明天的吻戲..."

"取消了。"

門關上的瞬間，孟子義將發(fā)燙的臉埋進掌心。鏡中的女人雙頰緋紅，唇瓣微腫，哪里還有半點剛才的冷若冰霜。她顫抖著手指觸碰自己發(fā)燙的唇，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李昀銳的氣息。

化妝臺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，屏幕亮起，是李昀銳發(fā)來的消息：

「晚上收工后等我」

「親自教你」

「什么叫真正的吻戲」

孟子義把手機反扣在桌上，卻掩不住嘴角揚起的弧度。窗外，片場的燈光已經(jīng)亮起，將整個攝影棚照得如同白晝。而在某個無人注意的角落，李昀銳正倚在墻邊，看著手機屏幕上"對方正在輸入..."的提示，眼底盛滿了溫柔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