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藍毛隊員一聲石破天驚的“臥槽”,像一顆炸彈投進了休息區(qū)。
瞬間,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都變得赤裸裸起來,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幾乎要溢出來的八卦之火。幾個正在喝水的隊員甚至差點嗆到,拼命忍著咳嗽,眼睛卻死死盯著時緒和洛晞,以及那瓶被擰開了蓋子的水。
洛晞的臉頰“轟”地一下燒得通紅,拿著那瓶水像是拿著一個燙手山芋,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尷尬得只想原地消失。她下意識地就想把水塞回給時緒。
時緒的動作只是頓了那一秒。
在無數(shù)道灼熱的視線聚焦下,他臉上的那絲極細微的、幾乎不存在的波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和漠然。
他沒有理會洛晞試圖還回水的動作,也沒有去看那個咋咋呼呼的藍毛隊員,而是微微轉過身,目光冷冽地掃過整個休息區(qū)。
凡是被他視線掃到的人,都像是被冰刀刮過一樣,瞬間低下頭或移開視線,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打量,但豎起的耳朵和緊繃的身體暴露了他們內心的澎湃。
然后,時緒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動作。
他伸出手,不是去接洛晞遞回來的水,而是極其自然地握住了她拿著水瓶的那只手的手腕——避開了昨天握過還留有淡淡紅痕的地方,往上了一些,輕輕將水瓶又推回了她的懷里。
他的指尖溫熱,觸碰一瞬即離,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。
但這個動作本身,已經足夠具有沖擊力。
“拿著。”他低頭看著洛晞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突然變得落針可聞的休息區(qū),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淡,“不是渴了么?!?/p>
洛晞的大腦徹底宕機,只能傻傻地抱著那瓶水,感覺瓶身都快被自己的手溫和他剛才短暫的觸碰燙化了。
時緒這才緩緩抬起頭,再次看向那個已經嚇傻了的藍毛隊員,以及所有豎著耳朵偷聽的人。
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藍毛隊員身上,聲音不高,卻帶著千鈞的重量,每一個字都砸在寂靜的空氣里,也砸在所有人的心頭上:
“很閑?”
藍毛隊員一個激靈,猛地站直:“沒、沒有!緒神我錯了!我這就去訓練!”說完,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向訓練室。
時緒的視線又冷冷地掃過其他人。
眾人瞬間作鳥獸散,假裝忙碌地各干各的,但空氣中那八卦和震驚的氛圍卻絲毫未減。
處理完這小插曲,時緒才重新看向還處于呆滯狀態(tài)的洛晞,語氣似乎放緩了些,但依舊帶著他特有的冷調:“走了?!?/p>
說完,他率先轉身朝基地外走去。
洛晞如夢初醒,慌忙抱著那瓶水,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。一路上,她能感覺到身后那些幾乎要實質化的目光,如芒在背。
直到坐進懸浮車,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,洛晞才長長地松了口氣,感覺自己快要缺氧了。
時緒啟動車子,平穩(wěn)地駛入車道。車內一片寂靜。
洛晞看著手里那瓶水,心情復雜到了極點。她擰開瓶蓋,小口地喝了一下,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,卻絲毫無法降低臉上的熱度。
他剛才……是故意的嗎?在那么多人面前,用那種方式……宣示什么?
她偷偷側過頭,看向駕駛位的時緒。他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,側臉冷硬,看不出任何情緒,仿佛剛才在基地里引起軒然大波的人不是他。
“那個……”洛晞忍不住小聲開口,聲音還有些發(fā)顫,“剛才……謝謝你。但是……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?”她指的是那些隊員們的議論和好奇。
時緒的目光依舊看著前方,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了一下,語氣平淡無波:“什么麻煩?!?/p>
“就是……他們好像……很驚訝。”洛晞斟酌著用詞,“會不會影響不好?”
“影響什么?!彼磫柕?,語氣里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、近乎嘲諷的意味,“我的事,需要向他們解釋?”
洛晞啞口無言。
是啊,他是時緒,是Star Blade的絕對核心和所有者。他做什么,確實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。
可是……
“那你為什么……”她鼓起勇氣,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,“要帶我來這里?”還讓她參與那么核心的復盤會議,還在眾人面前……那樣做。
時緒沉默了幾秒。
車窗外的流光掠過他深邃的眼眸。
然后,他極其緩慢地轉過頭,看了她一眼。那眼神很深,里面翻滾著某種洛晞看不懂的、濃稠的情緒。
“讓你看看,”他開口,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嗡鳴,每個字都敲在她的心上,“我平時待的地方?!?/p>
頓了頓,他補充了一句,目光重新看向前方,語氣聽不出什么起伏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:
“免得你總覺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