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霧沒想到，自己會這么快和沈既在一起。

更沒想到，他們的戀愛，是從一場“數(shù)據(jù)泄露”開始的。

第二天早上，她剛睜眼，手機就響了。

是公司IT部。

“陳姐，你昨晚登錄內網(wǎng)的記錄有問題，系統(tǒng)顯示你訪問了氣象組的私有數(shù)據(jù)庫?！?/p>

“什么？”陳霧睡意全無，“我沒登錄過。”

“可IP和設備指紋都對得上?！?/p>

她翻手機——昨晚她確實連了公司W(wǎng)i-Fi，但根本沒開工作軟件。

除非……

她點開沈既的微信，發(fā)了條消息：是你干的？

三秒后，對方回復：嗯。

為什么？

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。

陳霧氣笑了：你有?。?/p>

我沒權限查感情，但能查行為數(shù)據(jù)。

你昨晚十點二十三分，搜索了‘如何向程序員表白’。

十點四十一分，收藏了‘情侶適合去的十個冷門城市’。

十一點零五分，反復打開我的朋友圈，停留時長平均四十七秒。

這些，都不是巧合。

陳霧愣住。

她確實做了這些事。

可她以為沒人知道。

“你連我朋友圈看了多久都能知道？”她語音發(fā)過去。

“技術上可以?！彼?，“但我不該看。所以我刪了日志，只留了結論。”

“什么結論？”

“你心跳加速了三次，每次都在看到我去年冬天在北海道拍的雪景照時?！?/p>

陳霧沉默。

那張照片里，沈既站在雪地里，背影孤單，卻挺拔。

她確實多看了幾眼。

“所以你現(xiàn)在信了？”她問。

“信了?！彼f，“但我更信這個?！?/p>

她點開他發(fā)來的鏈接——是一個網(wǎng)頁。

標題寫著：“今日宜喜歡”系統(tǒng)，用戶協(xié)議更新公告。

她往下拉，看到一行小字：

本系統(tǒng)由“情緒氣象局”開發(fā)，旨在通過環(huán)境與行為數(shù)據(jù)，輔助用戶做出情感決策。

所有推送內容，均基于用戶真實行為模式生成。

特別提醒：若您連續(xù)收到“宜喜歡”提示，且目標對象為固定個體，請警惕——

你可能早已心動，只是不敢承認。

陳霧看呆了。

“這是你做的系統(tǒng)？”

“是?！鄙蚣日f，“我把它上線，就是為了讓你看到這句話?！?/p>

“所以你故意讓我下載？”

“嗯?！彼谷?，“我在你常去的咖啡館Wi-Fi里植入了推廣鏈接。你手機自動跳轉下載，那天正好是‘宜喜歡’首日上線。”

陳霧忽然覺得荒唐又好笑。

“所以我的‘命運提示’，其實是你寫的廣告詞？”

“不全是?！彼f，“‘宜喜歡’是算法推的，但‘忌猶豫’那條，是我手動加的?！?/p>

她想起昨天那句“忌猶豫不決”。

原來不是系統(tǒng)，是他在催她。

“你夠狠?！彼Γ坝谜麄€城市當你的告白工具?！?/p>

“因為普通方式，你不會注意我?！彼f，“你太獨立，太冷靜，太習慣一個人走夜路。我試過打招呼，試過坐你旁邊，可你從不抬頭?！?/p>

陳霧想起那些日子。

她確實，總是低頭走路，耳機塞得緊緊的，像在隔絕世界。

可她不知道，有人一直在等她抬頭。

“所以你現(xiàn)在滿意了？”她問。

“不滿意?！彼兀拔抑幌胫?，你愿不愿意，讓這個系統(tǒng)，繼續(xù)推‘宜喜歡’給你？”

陳霧沒回。

她走到窗邊，拉開窗簾。

雨停了，天剛亮。

樓下，一只三花貓正舔爪子——是她常喂的那只。

她忽然想起什么：“你之前說，你在醫(yī)院門口見過我？”

“對?！鄙蚣嚷曇舻土耍澳銒屪≡耗菚?，我在隔壁科室做數(shù)據(jù)采集。”

“你看見我哭？”

“看見了?！彼f，“你蹲在走廊，抱著膝蓋，哭得像小孩?？勺o士叫你，你立刻擦干臉，笑著說‘沒事’?！?/p>

陳霧眼眶熱了。

“你沒安慰我?！?/p>

“不敢?！彼f，“那時候我覺得，像你這樣的人，不需要安慰?？珊髞砦也哦?，你不是堅強，是習慣了不被看見?！?/p>

她沒說話。

眼淚卻掉了下來。

“所以你記下這些，是為了證明你懂我？”

“不是?！鄙蚣日f，“是為了證明，我一直在?！?/p>

陳霧擦掉淚，深吸一口氣。

“那我告訴你一件事?！?/p>

“嗯。”

“我昨天搜索‘如何表白’，是因為我夢見你走了。”她說，“夢里你說，等不到回應就刪庫跑路。”

沈既笑了：“那夢不準。”

“可我怕?！彼曇糨p，“怕你真的消失?！?/p>

他沉默幾秒，忽然說：“要不，我們做個實驗？”

“什么實驗？”

“關閉‘今日宜喜歡’系統(tǒng)?！彼f，“接下來三天，不靠數(shù)據(jù)，不靠提示，只靠感覺，決定見不見面，說不說喜歡?！?/p>

“如果我們都主動找對方，就說明——”

“心動不是算法，是本能?！彼拥?。

“對?！?/p>

“成交?！?/p>

他們說好不見面，不聯(lián)系，不查對方動態(tài)。

可第一天中午，陳霧路過公司樓下咖啡館，一眼就看見沈既坐在靠窗位。

他也看見了她。

兩人隔著玻璃對視。

誰都沒動。

五分鐘后，陳霧推門進去。

“你怎么在這？”

“客戶在這談事。”他笑，“你呢？”

“餓了?！彼f，“順便……看看系統(tǒng)是不是真失效了?！?/p>

他笑出聲：“你心口不一的樣子，比數(shù)據(jù)還準?！?/p>

她坐下，點了杯拿鐵。

他忽然問：“你相信命運嗎？”

“以前不信?！彼f，“現(xiàn)在信一半?！?/p>

“哪一半？”

“信你會出現(xiàn)?！彼f，“不信你會離開?！?/p>

他看著她，忽然從包里拿出一張紙。

是張手繪地圖。

“這是我這三年，你出現(xiàn)過的所有地點?！彼f，“標了時間，天氣，你穿的衣服顏色。”

陳霧接過，指尖發(fā)抖。

地圖中央，是一個紅圈——地鐵站出口。

“這是第一次見你的地方?！彼f，“我每天路過，都會停五秒。今天是第一千零七十三天?！?/p>

她抬頭：“你數(shù)了？”

“嗯。”他說，“每天都在等你說‘我看見你了’?！?/p>

陳霧忽然起身，繞過桌子，坐到他身邊。

“現(xiàn)在我說了?！?/p>

她靠在他肩上，輕聲：“我看見你了，沈既。”

他沒說話，只是抬手，把她往懷里攏了攏。

窗外陽光灑進來，照在那張地圖上。

紅圈閃閃發(fā)亮。

像一顆終于落地的心。
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