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巷陌初逢，龍章鳳姿
大胤王朝，章和二十三年，暮春。
御書房的鎏金銅鶴香爐里，龍涎香正絲絲縷縷地蒸騰，在雕花窗欞投下的暖陽里織成一張朦朧的網。許池聽跪坐在鋪著軟墊的紫檀木榻上，手里捏著一支狼毫筆，卻遲遲沒有落下。宣紙上早已畫好了半朵初綻的牡丹，墨色濃淡相宜，只是那本該最顯風骨的花芯，卻遲遲未能落筆。
“殿下，該動身了。”貼身宮女石枳意的聲音輕得像羽毛，生怕驚擾了這位年僅八歲的長公主。她捧著一件月白色的常服，袖口繡著暗紋流云，正是為今日的微服出巡準備的。
許池聽抬起頭，一雙杏眼清澈如溪，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。她放下筆，看著銅鏡里那個梳著雙丫髻、額間點著一點朱紅花鈿的小姑娘，忽然問道：“枳意，你說外面的世界，真的像太傅說的那樣嗎？”
石枳意笑了，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：“太傅說的是市井百態(tài)，有叫賣的小販，有說書的先生，還有捏糖人的手藝人呢。陛下特意選了今日休沐，就是想帶殿下親眼瞧瞧?！?/p>
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宮女云雨也湊過來，手里捧著一個小巧的荷包：“奴婢還備了些碎銀子，聽說外面的糖葫蘆可甜了，殿下肯定喜歡。”
許池聽被她說得心頭微動，嘴角終于漾起一抹孩童該有的笑意。她是先帝的第七個孩子，卻是唯一存活下來的嫡女。自出生起，她便生活在這座四方宮墻里，見慣了錦衣玉食，聽慣了山呼萬歲，卻從未真正踏出過宮門半步。今日父皇難得有空，說要帶她去京郊的報恩寺上香，順便看看民間風光，這讓她期待了整整三日。
不多時，身著藏青色便服的先帝便帶著幾個侍衛(wèi)來了。他身材高大，面容威嚴，只是看向女兒時，眼神會不自覺地柔和下來：“池聽，準備好了？”
“父皇！”許池聽撲進他懷里，聲音清脆如銀鈴。
先帝笑著揉了揉她的發(fā)頂，接過石枳意遞來的披風，親自為她系好：“外面風大，仔細著涼。記住，今日咱們不是父女，是普通人家的父女，不可失了禮數?！?/p>
“嗯！”許池聽用力點頭，小臉上滿是鄭重。
一行人低調地出了宮門，換乘了一輛不起眼的烏木馬車。車輪碾過青石板路，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聲響，許池聽掀開窗簾一角，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世界。
街道兩旁商鋪林立，酒旗招展，穿著粗布衣裳的百姓摩肩接踵，叫賣聲、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，匯成一股鮮活而熱鬧的氣息，與宮里的肅穆安靜截然不同。有小販推著獨輪車走過，車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風車，被風一吹，轉得歡快；有婦人抱著孩子在布莊前挑選布料，孩子手里拿著糖人，笑得眉眼彎彎；還有書生模樣的人聚在茶館門口，高談闊論著什么，引得路人駐足！”許池聽指著一個捏糖人的老藝人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老藝人手里的糖稀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，只見他手指翻飛，不過片刻功夫，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便成形了。先帝笑著示意侍衛(wèi)去買了一個，遞到女兒手里：“嘗嘗？”
許池聽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化開，她瞇起眼睛，笑得像只偷吃到糖的小貓：“好吃！”
先帝看著女兒滿足的樣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欣慰，隨即又染上幾分不易察覺的憂慮。他年事已高，膝下唯有這一個女兒，雖聰慧伶俐，頗有帝王之才，可終究是個女子。大胤王朝從未有過女帝登基的先例，朝臣們表面上恭敬，暗地里卻不知藏著多少心思。他只盼著能多護她幾年，讓她能真正站穩(wěn)腳跟。
馬車一路行至京郊，離報恩寺還有一段路時，先帝忽然道：“停車，咱們步行過去吧，也看看這田間風光?！?/p>
侍衛(wèi)們依言停下馬車，簇擁著先帝和許池聽走在鄉(xiāng)間小路上。兩旁是綠油油的稻田，田埂上開著不知名的小野花，空氣里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。許池聽脫了鞋，赤著腳踩在柔軟的泥土上，咯咯地笑著奔跑，像一只掙脫了束縛的小鳥。
先帝看著她歡快的身影，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，對身邊的侍衛(wèi)長低聲道：“你看她，還是個孩子。”
侍衛(wèi)長躬身道：“殿下天性純良，是萬民之福?！?/p>
就在這時，不遠處的一條小巷里傳來一陣喧嘩，夾雜著孩童的怒罵和哭泣聲。許池聽好奇地停下腳步，拉著先帝的衣袖：“父皇，那邊好像有人在吵架?！?/p>
先帝皺了皺眉，剛想讓人去看看，卻見許池聽已經跑了過去。他連忙跟上，只見巷子里圍著幾個半大的孩子，正對著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小男孩拳打腳踢。
那男孩看起來比許池聽大不了幾歲，穿著一身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短打，頭發(fā)亂糟糟的，臉上沾著泥土和血跡。但他并沒有哭喊求饒，只是死死地抱著懷里的一個破布包，咬著牙，一雙眼睛亮得驚人，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瞪著那些打他的孩子。
“把你的錢交出來！不然打死你！”為首的胖小子惡狠狠地吼道，一腳踹在男孩的背上。
男孩悶哼一聲，卻依舊不肯松手，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倔強：“這是我娘的藥錢，你們不能搶！”
“還敢頂嘴！”另一個孩子舉起手里的木棍，就要朝他頭上砸去。
“住手！”許池聽忍不住喊出聲，小小的身影擋在了男孩面前。
那幾個孩子見是個穿著光鮮的小姑娘，先是愣了一下，隨即又露出不屑的神情。胖小子撇嘴道：“哪來的小丫頭片子，少管閑事！”
許池聽雖年幼，卻自小在宮里長大，身上自有一股威儀。她冷冷地看著那胖小子：“光天化日之下，你們竟敢打人搶錢，就不怕官府抓你們嗎？”
胖小子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，但仗著人多，還是硬著頭皮道：“我們才不怕！這小子是個沒爹沒媽的野種，打了也白打！”
“你胡說！”地上的男孩猛地抬起頭，眼睛里像是要噴出火來，“我爹是戍邊的將士，他不是野種！”
“喲，還敢嘴硬！”胖小子說著，又要上前動手。
“誰敢動她試試！”先帝低沉的聲音響起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他緩步走到許池聽身邊，目光如電，掃過那幾個孩子。
那幾個孩子哪里見過這般氣勢的人，嚇得腿都軟了，尤其是看到隨后跟上來的幾個身形彪悍的侍衛(wèi)，更是嚇得魂飛魄散，連滾帶爬地跑了。
巷子里頓時安靜下來，只剩下那個男孩還蜷縮在地上。許池聽轉過身，蹲下身，看著他臉上的傷痕，輕聲道：“你沒事吧？”
男孩警惕地看著她，沒有說話，只是把懷里的破布包抱得更緊了。
先帝走上前，打量著這個男孩。他雖然衣衫襤褸，遍體鱗傷，卻腰桿挺得筆直，眼神里沒有絲毫諂媚和怯懦，只有不屈和倔強。這讓他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，心里不禁生出幾分欣賞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先帝問道，語氣緩和了許多。
男孩抿了抿唇，似乎猶豫了一下，才低聲道：“楊鑫霖。”
“楊鑫霖……”先帝念了一遍這個名字，點了點頭，“你懷里的，真是藥錢？”
楊鑫霖用力點頭：“是，我娘病了，我去藥鋪抓藥，回來的路上被他們攔住了。”
先帝看向侍衛(wèi)長：“去看看?！?/p>
侍衛(wèi)長上前，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楊鑫霖懷里的破布包，里面果然是幾包草藥，還有幾枚碎銀子。他回稟道：“陛下，確實是草藥和碎銀。”
先帝眼中閃過一絲了然，對楊鑫霖道：“你很勇敢，也很孝順?！彼D了頓，又道，“你愿不愿意跟我走？我可以讓你讀書識字，還能請?zhí)t(yī)為你娘治病?！?/p>
楊鑫霖愣住了，他抬起頭，難以置信地看著先帝。眼前這個男人衣著普通，卻氣度不凡，眼神里的真誠不似作假。他看了看懷里的草藥，又看了看遠處自家那破舊的茅屋，心里掙扎了片刻。他知道，這或許是改變他和母親命運的唯一機會。
“真的嗎？”他聲音有些顫抖。
“君無戲言。”先帝淡淡道。
楊鑫霖咬了咬牙，猛地跪起身，對著先帝磕了一個頭：“謝恩公收留！”
先帝扶起他，對侍衛(wèi)長道：“先帶他去醫(yī)館處理傷口，再派人去接他母親，安頓好之后，帶回宮里。”
“是?！笔绦l(wèi)長領命。
許池聽看著楊鑫霖，忽然覺得他那雙倔強的眼睛很有趣。她從懷里掏出剛才那個糖人，遞到他面前：“這個給你吃吧，很甜的?！?/p>
楊鑫霖看著那只晶瑩剔透的小兔子糖人，又看了看許池聽真誠的笑臉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接了過來，小聲道：“謝謝。”
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靦腆。許池聽笑了，露出兩顆小小的梨渦：“我叫許池聽，以后我們就是朋友啦。”
楊鑫霖抬起頭，看著陽光下女孩燦爛的笑臉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。他用力點頭：“嗯！”
那一刻，巷陌深處的春風拂過，帶著花草的清香，也吹動了兩個孩子命運的絲線。誰也不會想到，這次看似偶然的相遇，會在日后的大胤王朝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。
先帝看著兩個孩子相處融洽的樣子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他知道，池聽在宮里太過孤單，身邊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玩伴。而這個叫楊鑫霖的孩子，既有風骨，又有韌性，或許正是合適的人選。
“走吧，”先帝對兩個孩子道，“先去報恩寺上香，然后再回宮?！?/p>
“好！”許池聽拉著楊鑫霖的手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。楊鑫霖有些拘謹，卻還是任由她拉著，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已經有些融化的糖人，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不安。
陽光穿過巷口的柳樹，在他們身后投下長長的影子，一路延伸，仿佛要通向遙遠的未來。而屬于許池聽和楊鑫霖的故事，才剛剛開始。
回宮的路上，許池聽嘰嘰喳喳地給楊鑫霖講著宮里的趣事，說御花園里的牡丹開得有多美，說父皇賞賜的點心有多好吃，說太傅講課有多嚴厲。楊鑫霖靜靜地聽著，偶爾點點頭，眼神里充滿了好奇。
到了宮門口，侍衛(wèi)早已準備好了馬車。先帝讓楊鑫霖先上了另一輛馬車，由侍衛(wèi)護送著去安頓，自己則帶著許池聽回了寢宮。
“父皇，楊鑫霖真的可以留在宮里嗎？”許池聽靠在先帝懷里，仰著小臉問道。
“當然，”先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，“不過他剛來宮里，可能會不習慣，你要多照顧他。”
“嗯！”許池聽用力點頭，“我會帶他去看御花園的牡丹，還會把我的點心分給他吃！”
先帝笑了，心里卻在盤算著。他打算讓楊鑫霖先在宮里的書齋讀書，和許池聽一起跟著太傅學習。等他再大些，便讓他進入羽林衛(wèi)歷練，將來好成為許池聽的左膀右臂。
接下來的日子里，楊鑫霖果然被安排進了宮。太醫(yī)為他母親診治后，說只是勞累過度，開了些補藥，又請了個嬤嬤照顧，他母親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。楊鑫霖也安心地留在了宮里，開始了讀書學習的生活。
許池聽說到做到，每天上完課，都會拉著楊鑫霖在宮里四處轉悠。她帶他去看了御花園里爭奇斗艷的牡丹，去了太液池邊喂魚，還去了藏書閣看那些珍貴的古籍。楊鑫霖起初還有些拘謹，但在許池聽的熱情感染下，漸漸放開了些。
他很聰明，讀書過目不忘，太傅常?？洫勊ＴS池聽也為他高興，有時自己遇到難題，還會向他請教。楊鑫霖總是耐心地為她講解，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。
石枳意和云雨也很喜歡這個懂事的男孩，常常偷偷給他留些點心，或是幫他縫補衣服。楊鑫霖對她們也很恭敬，每次都會道聲謝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許池聽和楊鑫霖的關系越來越親密。他們一起在書齋里讀書寫字，一起在月光下散步聊天，一起分享彼此的小秘密。許池聽漸漸覺得，有楊鑫霖在身邊，宮里的生活似乎也不那么枯燥了。
而楊鑫霖看著那個一天天長大、越來越亭亭玉立的女孩，心里也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。他知道自己和她身份懸殊，卻還是忍不住被她吸引。她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，她的聰慧讓他敬佩，她偶爾流露出的小任性也顯得格外可愛。
他暗暗發(fā)誓，一定要努力學習，將來成為一個有能力的人，好好保護她，守護她所在的這片江山。
章和二十七年，先帝病重。彌留之際，他將許池聽和楊鑫霖叫到床前。
“池聽，”先帝拉著女兒的手，聲音微弱卻堅定，“父皇要走了，這大胤的江山，以后就交給你了。你要做一個好皇帝，勤政愛民，不負蒼生?！?/p>
許池聽早已淚流滿面，哽咽著點頭：“女兒……女兒記住了。”
先帝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楊鑫霖，眼神變得銳利起來：“鑫霖，你在朕身邊多年，朕知道你的能力和忠心。池聽是女子，登基之后定會面臨諸多困難，你要好好輔佐她，護她周全，莫要辜負朕的期望。”
楊鑫霖跪在地上，重重地磕了一個頭：“臣……臣定當肝腦涂地，在所不辭！”
先帝滿意地點了點頭，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悲傷之中。許池聽以嫡長公主的身份，在朝臣的擁護下，登基為帝，改元“永熙”，成為大胤王朝第一位女帝。
登基大典那天，許池聽身著繁復的龍袍，頭戴沉重的冕冠，一步步走上太和殿的丹陛。她的腳步沉穩(wěn)，眼神堅定，接受著百官的朝拜。山呼萬歲的聲音響徹云霄，她卻在人群中看到了楊鑫霖的身影。
他穿著一身青色的朝服，站在文官的隊列里，眼神里充滿了敬佩和擔憂。四目相對的瞬間，許池聽看到他對自己點了點頭，仿佛在說：別怕，有我在。
那一刻，許池聽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。她知道，前路必定充滿荊棘，但她不是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。
永熙元年，春。
新帝登基，百廢待興。許池聽每天都忙于處理政務，常常在御書房待到深夜。楊鑫霖則按照先帝的遺命，進入了內閣，擔任侍讀學士，陪在許池聽身邊，為她處理繁雜的文書，解答疑難問題。
朝臣們對這位年輕的女帝充滿了好奇和疑慮，尤其是那些守舊的老臣，更是對她能否治理好國家持懷疑態(tài)度。他們屢屢上書，要求許池聽盡快選妃，充實后宮，為皇家誕下子嗣，以固國本。
許池聽對此感到十分頭疼。她知道這是朝臣們的好意，也是鞏固皇權的必要手段，但她心里卻有些抗拒。她習慣了和楊鑫霖一起長大的日子，一想到要和陌生的男子相處，甚至成為夫妻，就覺得渾身不自在。
楊鑫霖看著許池聽日漸憔悴的臉龐，心里既心疼又擔憂。他知道選妃是必然的，但他一想到許池聽身邊會出現其他的男人，就覺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，難受得厲害。
這些年來，他對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青梅竹馬的友誼，變成了深沉而隱秘的愛戀。只是礙于身份的懸殊和君臣的禮儀，他從未敢表露半分。他只能將這份感情深埋心底，默默地守護在她身邊。
但他也清楚，這份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。朝臣們的壓力越來越大，選妃之事已是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(fā)。他看著許池聽在御書房里對著那些奏折唉聲嘆氣，心里忽然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。
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，但他卻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沖動。他不能失去她，絕對不能。哪怕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，他也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。
夜色漸深，御書房里依舊燈火通明。許池聽揉著發(fā)脹的太陽穴，打了個哈欠。楊鑫霖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蓮子羹走了進來，輕聲道：“陛下，夜深了，喝點蓮子羹暖暖身子吧?！?/p>
許池聽抬起頭，看著他關切的眼神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她接過蓮子羹，小口地喝著，輕聲道：“辛苦你了，阿霖。”
“能為陛下分憂，是臣的榮幸?！睏铞瘟氐穆曇艉苋岷?，眼神里卻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。
他看著許池聽喝完蓮子羹，將空碗遞還給自己，然后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。
楊鑫霖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臉龐，心里充滿了掙扎。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錯的，是背叛了她的信任，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，將里面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倒進了旁邊的茶杯里，然后又將瓷瓶藏好。做完這一切，他才輕輕喚醒許池聽：“陛下，回寢宮睡吧，趴在桌子上容易著涼?！?/p>
許池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，點了點頭，站起身來。楊鑫霖扶著她，慢慢向寢宮走去。一路上，許池聽都有些昏昏沉沉的，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，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。
她不知道，一場改變兩人命運的風暴，即將來臨。
到了寢宮，楊鑫霖將許池聽扶到床上躺好，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不安的睡顏，心里既緊張又期待。他知道，從這一刻起，他們之間的關系將徹底改變。
他在床邊站了很久，終于下定決心，吹滅了燭火，緩緩躺到了許池聽的身邊。
夜色如墨，掩蓋了一切的秘密和罪惡。而明天，將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，一個充滿未知和挑戰(zhàn)的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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