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唯物主義者的崩潰與神秘學(xué)愛好者的狂歡
石枳意和云雨拎著火鍋食材上門時,許池聽正對著楊鑫霖“循循善誘”。
“這個叫手機,能千里傳聲,還能看東西,比您說的‘傳音符’方便多了?!彼e著手機,試圖讓這位上古守護靈理解現(xiàn)代通訊設(shè)備,“您看,點這個綠色的鍵是接電話,紅色的是掛……”
楊鑫霖皺著眉,指尖懸在屏幕上方,像在觸碰什么燙手的東西:“此物靈力紊亂,恐有妖邪?!?/p>
“那是信號,不是妖邪……”許池聽快被他逼瘋了。
門被“砰”地推開,石枳意咋咋呼呼的聲音闖進來:“許池聽!你家‘神仙’呢?快請出來讓我開開眼!”
她話音剛落,就看到沙發(fā)上坐著個古裝帥哥——墨發(fā)玉簪,長袍廣袖,顏值高得像P出來的,正用一種審視文物的眼神看著她。
石枳意的笑聲戛然而止,手里的肥牛卷差點掉地上。
云雨跟在后面,看到楊鑫霖時,眼睛瞬間亮了,小聲對許池聽說:“池聽,他身上有很柔和的白光!是好靈體!”
許池聽:“……” 果然還是云雨接受得快。
楊鑫霖抬眼掃過石枳意,眉頭微蹙:“此女陽氣過盛,煞氣太重,恐會沖撞靈體?!?/p>
石枳意:“???你罵誰煞氣重呢?” 她瞬間把“神仙”的疑慮拋到腦后,擼起袖子就想理論,“我看你才像封建迷信的產(chǎn)物!許池聽,這是你雇來的演員吧?多少錢一天?服裝挺考究啊?!?/p>
“不是演員……”許池聽試圖解釋,卻被楊鑫霖打斷。
“吾乃守護靈楊鑫霖,非爾等凡俗能理解?!彼Z氣淡漠,視線落在石枳意手里的火鍋底料上,“此物氣味刺鼻,恐含污穢?!?/p>
“你懂個屁!這是麻辣牛油底料,人間美味!”石枳意炸毛了,“許池聽,我看他就是來騙吃騙喝的,趕出去!”
“他不用吃飯……”
“不用吃飯?那喝西北風???”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起來,像兩只斗架的公雞。云雨趕緊打圓場:“池聽,我們先準備火鍋吧,邊吃邊說?!?/p>
火鍋很快煮起來,咕嘟咕嘟的紅油翻滾著,香氣彌漫了整個小屋。許池聽和云雨吃得熱火朝天,石枳意一邊吐槽楊鑫霖,一邊往嘴里塞毛肚,只有楊鑫霖端正地坐在沙發(fā)上,像個誤入煙火人間的神祇,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。
“喂,‘神仙’,不吃點?”石枳意舉著一串魚丸逗他。
楊鑫霖瞥了一眼,冷哼:“吾不食人間煙火。”
“切,裝什么清高。”石枳意撇撇嘴,轉(zhuǎn)頭對許池聽說,“說真的,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?找個演員排解情緒?我理解,但下次找個正常點的,穿成這樣多奇怪?!?/p>
許池聽剛想反駁,突然覺得背后一涼。窗戶沒關(guān)嚴,夜風卷著幾片落葉吹進來,燈光開始像接觸不良似的閃爍。
“怎么回事?跳閘了?”石枳意放下筷子去看總開關(guān)。
楊鑫霖的眼神卻沉了下來,猛地站起身:“有污穢之物靠近?!?/p>
“啥?”許池聽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只見墻角的陰影里,慢慢滲出一團灰黑色的霧氣,霧氣中隱約有無數(shù)細小的爪子在蠕動,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怪響。云雨嚇得尖叫一聲,躲到許池聽身后。
“那、那是什么東西?”石枳意也僵住了,唯物主義世界觀受到了毀滅性打擊。
“低等靈祟,以人負面情緒為食?!睏铞瘟氐穆曇衾滟?,周身散發(fā)出淡淡的金光,“許池聽近日霉運纏身,情緒低落,引來了這東西。”
他抬手一揮,一道金色的光刃劈向黑霧。黑霧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尖叫,瞬間潰散了大半,卻沒完全消失,反而更加瘋狂地撲向離它最近的石枳意。
“小心!”許池聽想也沒想,推開石枳意,自己卻被黑霧掃到胳膊,一陣刺骨的寒意傳來,胳膊上立刻起了一片青紫的印記。
“放肆!”楊鑫霖眼神一厲,指尖凝聚出更強的金光,這一次,他沒有直接攻擊,而是將金光注入許池聽體內(nèi)。
暖意順著胳膊蔓延開來,驅(qū)散了寒意。許池聽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,那團黑霧像是怕了這金光,竟開始退縮。
“契約者的靈力雖弱,卻能凈化污穢?!睏铞瘟氐穆曇粼诙呿懫?,“集中精神,想象驅(qū)散它?!?/p>
許池聽雖然害怕,卻還是咬著牙照做。她想起自己今天的倒霉事,想起面試失敗的委屈,想起對未來的迷茫——這些負面情緒,竟然成了靈祟的養(yǎng)料。
“我才不要被這種東西欺負!”她握緊拳頭,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氣。
隨著她的情緒高漲,體內(nèi)的金光也變得更亮,像一盞小太陽。黑霧在金光中痛苦地扭曲、消散,最終化為一縷青煙,徹底消失了。
燈光恢復(fù)了正常,夜風也停了。
房間里一片死寂。
石枳意張大嘴巴,手里的魚丸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眼神從震驚到茫然,最后定格為崩潰:“剛、剛才那是什么?特效嗎?許池聽你玩這么大?!”
云雨卻激動地抓住許池聽的手:“池聽!你身上有光!我就說你不是普通人!”
楊鑫霖收回手,周身的金光散去,又恢復(fù)了那副淡漠的樣子,仿佛剛才那個揮斥金光的守護者只是幻覺。
許池聽看著自己胳膊上漸漸消退的青紫,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石枳意,終于長舒一口氣——秘密,還是藏不住了。
“所以,”她清了清嗓子,看向石枳意,“現(xiàn)在信了?”
石枳意機械地點點頭,突然捂住臉:“我的世界觀……它碎了……比你那塊玉佩碎得還徹底……”
接下來的兩個小時,成了“守護靈存在科普大會”。許池聽把契約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,楊鑫霖偶爾補充幾句(大多是“吾乃上古神祇”“爾等凡俗無知”之類的話),云雨捧著塔羅牌,試圖用星象解釋這一切,石枳意則在“唯物主義”和“真的有神仙”之間反復(fù)橫跳,最終選擇接受現(xiàn)實。
“也就是說,”石枳意總結(jié)道,“你倆綁定了,他不能離你太遠,他有超能力,還能幫你擋災(zāi)?”
“可以這么說?!痹S池聽點頭。
“那他能幫你改改倒霉體質(zhì)不?”石枳意眼睛一亮,“比如讓你中個五百萬?”
楊鑫霖:“……吾乃守護靈,非爾等搖錢樹?!?/p>
“切,沒用。”石枳意撇撇嘴,卻悄悄把掉在地上的魚丸扔進垃圾桶,動作比剛才小心了許多——顯然是怕再招惹什么“污穢之物”。
火鍋局結(jié)束,石枳意和云雨離開時,腳步還有點飄。石枳意臨走前,偷偷拉過許池聽說:“雖然很離譜,但……他剛才護著你的樣子,還挺帥。你自己小心點,有啥事隨時叫我?!?/p>
云雨則塞給許池聽一張畫著符的小卡片:“這個能安神,給你和楊先生都帶著?!?/p>
送走兩人,房間里終于安靜下來。許池聽癱在沙發(fā)上,看著天花板,覺得像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。
“剛才那個……靈祟,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嗎?”她問。
“尋常靈祟不敢靠近有守護靈的契約者?!睏铞瘟刈叩剿媲埃抗饴湓谒母觳采?,“今日是你情緒波動太大,才讓它有機可乘?!?/p>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以后莫要再如此沖動,契約者受傷,吾亦會受牽連?!?/p>
許池聽知道他是在關(guān)心,卻還是忍不住懟他:“合著你是怕我拖累你???”
楊鑫霖沒說話,只是抬手,指尖輕輕拂過她胳膊上的印記。一絲暖意傳來,印記徹底消失了。
他的指尖微涼,動作卻很輕,像羽毛拂過皮膚,許池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
“多謝。”她別開臉,掩飾自己的不自在。
“無需多謝,契約所在,吾自當護你?!睏铞瘟剞D(zhuǎn)身走到窗邊,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,“此世……與吾沉睡之時,已大不相同。”
許池聽看著他的背影,突然覺得這位高傲的守護靈,似乎也藏著不為人知的孤獨。
“你以前……是什么樣的?”她忍不住問,“為什么會沉睡?”
楊鑫霖的背影僵了一下,沒有回頭:“過去之事,無需多問?!?/p>
許池聽識趣地沒再追問。她知道,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,關(guān)于他的過去,關(guān)于這個隱藏著超自然力量的世界,還有太多謎團等著揭開。
夜?jié)u漸深了,許池聽洗漱完準備睡覺,發(fā)現(xiàn)楊鑫霖正坐在沙發(fā)上,對著她白天打開的美食節(jié)目發(fā)呆。屏幕里,廚師正在做一道松鼠鱖魚,色澤金黃,香氣仿佛能透過屏幕飄出來。
“您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嗎?”許池聽笑著問。
“吾只是在研究此世廚藝,與上古有何不同?!睏铞瘟刈煊驳溃凵駞s沒離開屏幕。
許池聽忽然覺得,這個千年守護靈,好像也沒那么難相處。
她回到臥室,躺在床上,卻怎么也睡不著。腦海里一會兒是靈祟的樣子,一會兒是楊鑫霖揮出金光的瞬間,一會兒又是石枳意崩潰的表情。
“喂,楊鑫霖,”她對著客廳喊,“你晚上不睡覺,不會一直在那兒看美食節(jié)目吧?”
客廳傳來他淡淡的聲音:“吾無需睡眠,且……此魚做法,確有可取之處?!?/p>
許池聽忍不住笑了。
也許,有個“人形掛件”也不錯。至少,以后遇到靈祟,不用自己扛了。
而客廳里,楊鑫霖看著屏幕里的松鼠鱖魚,眉頭漸漸舒展。他想起千年之前,也曾有人為他做過這道菜,只是那人的面容,早已在漫長的沉睡中模糊。
契約者雖靈力微薄,卻活得熱氣騰騰,像這火鍋的紅油,像這窗外的燈火,帶著一種他早已遺忘的……生機。
或許,醒來,也不全是壞事。
他抬手,指尖凝聚出一點微光,輕輕彈向許池聽的臥室方向。那是一道安神咒,能讓她睡得安穩(wěn)些。
至于那些潛藏在暗處的靈祟,或是即將到來的未知……有他在,便護得住。
這是守護靈的責任,也是……他對這個意外闖入自己千年孤寂的小丫頭,一份尚未說出口的承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