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項目里的默契與石枳意的松動
楊叔叔的生日宴像一把鑰匙,打開了許池聽和楊鑫霖之間那道塵封的門。
之后的日子,他們的聯(lián)系漸漸多了起來。不再是刻意的試探,更多是工作上的交集——楊鑫霖的公司最終和許池聽所在的團隊達成了合作,負責新能源項目的技術(shù)支持。
第一次項目對接會,兩人坐在會議桌的兩端,卻總能在討論到關(guān)鍵處時,精準地接住對方的思路。
“儲能模塊的散熱方案,我覺得可以參考超導材料的低溫特性?!痹S池聽翻動PPT,指尖點在圖表上,“但成本會增加15%。”
“成本不是問題?!睏铞瘟亓⒖探釉挘{(diào)出另一份數(shù)據(jù)報表,“我們實驗室剛優(yōu)化了超導材料的量產(chǎn)工藝,成本能壓縮到8%以內(nèi),這是參數(shù)對比?!?/p>
他的報表數(shù)據(jù)精準地補上了她的擔憂,連表格格式都和她的PPT莫名契合。會議室里的同事們面面相覷,最后由許池聽的上司笑著打圓場:“看來楊總和許經(jīng)理私下做了不少功課啊,默契滿分?!?/p>
許池聽的臉頰微熱,低頭喝了口茶,眼角的余光卻瞥見楊鑫霖嘴角揚起的弧度,像藏著顆糖。
午休時,兩人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碰了面。落地窗外陽光正好,楊鑫霖把一塊提拉米蘇推到她面前:“剛路過甜品店,看到這個,想起你以前總說‘心情不好就吃甜的’。”
許池聽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高中時她月考失利,躲在操場角落哭,是他偷偷塞給她一塊提拉米蘇,笨拙地說“哭花了臉不好看”。
“現(xiàn)在不怎么吃甜的了?!彼p聲說,卻還是拿起勺子,挖了一小塊送進嘴里。奶油的甜混著可可的微苦,像極了他們現(xiàn)在的關(guān)系——帶著點澀,卻藏不住甜。
“項目推進得順利,下個月去鄰市做實地調(diào)研,你去嗎?”楊鑫霖攪動著咖啡,語氣隨意,像在聊天氣。
鄰市是石枳意所在的城市。許池聽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:“應(yīng)該會去,技術(shù)組需要我跟進?!?/p>
“剛好,”他抬眼,眼神里帶著期待,“調(diào)研結(jié)束后,一起去看看石枳意?”
許池聽的心臟猛地一跳。他還是那么直接,連彌補過去的方式都帶著不容回避的認真。
“她……可能不想見你。”
“總要試試?!彼恼Z氣堅定,“當年的事,我欠她一句對不起?!?/p>
許池聽沒再反駁?;蛟S,這也是她該面對的——面對石枳意的不解,面對過去的裂痕,才能真正往前走。
鄰市調(diào)研的日子定在兩周后。出發(fā)前一天,許池聽給石枳意發(fā)了條微信:【明天去鄰市,調(diào)研結(jié)束后想找你吃飯?!?/p>
石枳意很快回了消息:【就你?還是……帶那個“麻煩”?】
許池聽看著屏幕上的“麻煩”兩個字,笑了笑,回了個“都有”。
石枳意沒再回復。
調(diào)研很順利,楊鑫霖的技術(shù)團隊展現(xiàn)了極強的專業(yè)度,解決了幾個困擾許池聽團隊很久的難題。傍晚結(jié)束工作時,夕陽正落在遠處的湖面上,金紅一片。
“去買點東西吧。”楊鑫霖拉著她走進一家文創(chuàng)店,貨架上擺著各種設(shè)計感十足的小物件,“總不能空著手去見她?!?/p>
他最終選了一個陶瓷刺猬擺件,憨態(tài)可掬,背上的尖刺做得圓潤可愛?!跋袼粗?,其實心軟?!?/p>
許池聽看著那個擺件,想起石枳意當年總像只炸毛的刺猬,擋在她身前保護她的樣子,眼眶有點熱。
石枳意的工作室在一個老廠房改造的文創(chuàng)園里。推開門時,她正趴在工作臺上畫圖,看到他們進來,手里的畫筆“啪”地掉在了地上。
“你還真帶他來了?”石枳意站起身,抱臂看著他們,眼神里帶著戒備,卻沒趕人。
“好久不見,石設(shè)計師?!睏铞瘟匕汛题瑪[件放在桌上,語氣誠懇,“以前的事,對不起?!?/p>
石枳意看著那個擺件,又看看他,最后把目光落在許池聽身上:“你想清楚了?”
許池聽握住楊鑫霖的手——這是重逢后,她第一次主動牽他。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踏實,她抬眼看向石枳意,認真點頭:“嗯,想清楚了。”
石枳意的眼神軟了下來,嘆了口氣:“你們啊……當年能讓我少掉多少眼淚?!彼D(zhuǎn)身去泡茶,語氣帶著點別扭的關(guān)心,“晚飯想吃什么?我知道附近有家私房菜不錯。”
僵局就這樣打破了。
飯桌上,石枳意和楊鑫霖聊起這幾年的變化,從設(shè)計圈的八卦到新能源行業(yè)的趨勢,偶爾拌嘴,卻像一對吵吵鬧鬧的老友。許池聽看著他們,突然覺得,那些曾經(jīng)以為無法愈合的傷口,其實在時光里悄悄結(jié)了疤,只要愿意伸手,就能摸到疤痕下重新跳動的溫暖。
“對了,”石枳意突然想起什么,看向許池聽,“阿姨知道你倆……又在一起了嗎?”
許池聽的動作頓了頓。母親這幾年雖然過得平靜,但她從未敢提楊鑫霖,怕觸到她的痛處。
“還沒說?!睏铞瘟靥嫠卮穑Z氣堅定,“等項目穩(wěn)定了,我陪池聽一起去說。”
石枳意點點頭:“阿姨其實心軟,當年最疼你倆。她只是……怕你們再受傷?!?/p>
晚飯結(jié)束后,楊鑫霖送許池聽回酒店。夜風帶著初夏的暖意,吹起她的長發(fā)。走到酒店樓下時,他突然停下腳步,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。
“這個,本來想等項目結(jié)束再給你的?!彼蜷_盒子,里面是一枚銀戒指,戒面是一只蜷縮的狐貍,尾巴繞成一個圓環(huán),“五年前沒送出去的,現(xiàn)在……能給你戴上嗎?”
許池聽看著那枚戒指,眼眶突然熱了。五年前那個沖動的吻,那個雨夜的倉庫,那個破碎的家,和現(xiàn)在的默契、坦誠、小心翼翼的珍惜,在這一刻重疊在一起。
她伸出手,指尖微微顫抖。
楊鑫霖的動作很輕,銀戒套上她無名指的瞬間,冰涼的金屬仿佛有了溫度,順著血液蔓延到心臟。
“許池聽,”他低頭,額頭抵著她的,聲音低沉而溫柔,“這次,我不會再放手了?!?/p>
“嗯?!彼谄鹉_尖,吻上他的唇。
這個吻不像五年前的激烈混亂,帶著小心翼翼的珍惜,像品一杯釀了五年的酒,澀過之后,是綿長的甜。
酒店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,拉出相擁的影子。許池聽知道,過去的傷痛不會憑空消失,但只要身邊有他,有理解他們的朋友,有愿意重新接納的家人,那些傷痕就會變成勛章,見證他們走過的路。
或許,最好的愛情不是沒有裂痕,而是穿過裂痕,依然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光。
而她和楊鑫霖,終于在五年的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后,重新找到了那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