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便寫的隨筆87

第五章 醫(yī)院的暖陽與父親的施壓

楊母的手術(shù)很成功。

當(dāng)醫(yī)生摘下口罩，說出“手術(shù)順利，病人暫時脫離危險”時，楊鑫霖緊繃的神經(jīng)終于松懈下來，腿一軟差點(diǎn)跌坐在地上。江瑞趕緊扶住他，眼眶通紅：“沒事了，兄弟，阿姨沒事了?！?/p>

他在ICU外守了兩天兩夜，直到母親被轉(zhuǎn)到普通病房，才敢趴在床邊瞇一會兒。醒來時，晨光透過窗戶灑進(jìn)來，落在母親沉睡的臉上，溫柔得像一層紗。

病房門被輕輕推開，楊鑫霖抬頭，愣住了。

許池聽站在門口，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風(fēng)衣，沒化妝，長發(fā)隨意地披在肩上，少了幾分商場上的凌厲，多了幾分難得的素凈。她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，看到他醒了，微微頷首：“石枳意說阿姨醒了，我來看看?！?/p>

“你怎么來了？”楊鑫霖有些慌亂，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。他這兩天沒怎么打理，肯定狼狽極了。

“剛好路過，順便?！痹S池聽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，語氣還是淡淡的，卻自然地打開蓋子，“石枳意熬的小米粥，說病人剛醒，喝點(diǎn)清淡的好?！?/p>

粥的香氣彌漫開來，帶著淡淡的姜味，暖乎乎的。楊鑫霖看著她熟練地盛出一小碗，吹了吹，遞到他面前：“你也兩天沒好好吃飯了，先墊墊。”

他接過碗，指尖碰到她的，還是那熟悉的溫涼。小米粥熬得很稠，入口軟糯，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味，熨帖了他空了兩天的胃，也熨帖了他慌亂的心。

“謝謝?！彼吐曊f，這次的感謝里，沒有了之前的局促，多了幾分坦然。

“阿姨怎么樣？”許池聽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，目光落在楊母臉上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。

“醫(yī)生說恢復(fù)得不錯，就是還很虛弱?！碧岬侥赣H，楊鑫霖的語氣軟了下來，“等她好點(diǎn)，我就……”

“就什么？”許池聽抬眼看他。

“就盡快找份兼職，把錢還你。”楊鑫霖握緊了勺子，“剩下的七萬，還有這次的手術(shù)費(fèi)，我都會一筆一筆還清楚。”

許池聽看著他認(rèn)真的樣子，突然笑了。那是楊鑫霖第一次見她笑，不是應(yīng)酬時的假笑，也不是嘲諷的冷笑，而是很輕、很淡的笑，像春風(fēng)拂過湖面，漾起細(xì)小的漣漪。

“協(xié)議里沒說讓你提前還錢。”她收回目光，替楊母掖了掖被角，“安心照顧阿姨，其他的事，等她好利索了再說?！?/p>

這時，楊母緩緩睜開了眼睛，看到床邊的許池聽，愣了一下，虛弱地問：“鑫霖，這是……”

“媽，這是許池聽，我的……朋友。”楊鑫霖差點(diǎn)說出“女朋友”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在母親面前，他還是沒勇氣把那場交易說出來。

“許小姐，謝謝你……”楊母的聲音很輕，眼里滿是感激，“給你添麻煩了?！?/p>

“阿姨您好好休息，別客氣?！痹S池聽的語氣放得更柔了些，“我公司還有事，先回去了。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?！彼岩粡埫旁诖差^柜上，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私人號碼。

楊鑫霖送她到病房門口，看著她走進(jìn)電梯，白色的風(fēng)衣在晨光里像一只展翅的鳥。他捏了捏手里的空碗，心里某個角落，像被陽光曬過一樣，暖暖的。

許池聽回到公司，剛進(jìn)辦公室，就看到父親坐在沙發(fā)上，臉色陰沉。

“爸，您怎么來了？”她心里咯噔一下，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。

“我再不來，你是不是就打算把那個窮學(xué)生娶回家了？”許父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，“昨天我去醫(yī)院看老朋友，親眼看到你在病房里忙前忙后，還給他喂粥？許池聽，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了？”

許池聽皺了皺眉：“他母親剛做完手術(shù)，我去看看怎么了？”

“看看？”許父猛地站起來，指著她的鼻子，“你當(dāng)我瞎嗎？你看他的眼神，跟看林浩宇能一樣？我告訴你，我絕對不允許你跟那種一無所有的小子來往！我們許家丟不起這個人！”

“他不是一無所有?！痹S池聽的語氣冷了下來，“他有學(xué)歷，有能力，還有比很多人都干凈的良心。這些，比林家的錢值錢多了?！?/p>

“你！”許父被她氣笑了，“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湯？他圖什么你心里沒數(shù)嗎？圖你的錢！圖你的地位！等他榨干你的價值，看他還會不會理你！”

“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?！痹S池聽的聲音很輕，卻異常堅定。連她自己都驚訝，為什么會這么篤定。或許是看到他在酒吧里強(qiáng)撐的倔強(qiáng)，或許是他在酒會上直視林浩宇的勇氣，又或許，是他剛才接過小米粥時，眼里的真誠。

“你相信？”許父冷笑，“好，你要護(hù)著他是吧？那我就親自去會會他，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，敢撬我們許家的墻角！”

說完，許父摔門而去，留下許池聽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。

她走到落地窗前，看著樓下車水馬龍，心里亂極了。父親的話像一根刺，扎在她心上——她確實在害怕，害怕自己對楊鑫霖的在意，真的只是一場基于金錢的錯覺；害怕他靠近自己，真的帶著不純的目的。

可腦海里又反復(fù)出現(xiàn)他照顧母親時的溫柔，他說“會還錢”時的認(rèn)真，他替她別碎發(fā)時的慌亂……那些畫面，怎么看都不像裝出來的。

“石枳意?！彼闷饍?nèi)線電話，“查一下楊鑫霖的專業(yè)課成績和實習(xí)經(jīng)歷?！?/p>

她需要一個理由，一個讓自己徹底相信，或者徹底死心的理由。

石枳意的效率很快，下午就把資料送了過來。報告顯示，楊鑫霖連續(xù)三年拿獎學(xué)金，專業(yè)課排名全系第一，還在一家知名投行做過遠(yuǎn)程實習(xí)，參與過兩個項目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，評價很高。

“他很優(yōu)秀?！笔滓饪粗S池聽，語氣里帶著一絲驚訝，“比很多名校畢業(yè)生都強(qiáng)。要不是家里出了事，他應(yīng)該能拿到很好的offer?！?/p>

許池聽翻看著資料，指尖劃過他實習(xí)報告上的簽名，筆鋒銳利，透著一股不服輸?shù)膭艃?。心里的那點(diǎn)疑慮，漸漸消散了。

她拿起手機(jī)，猶豫了很久，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私人號碼。

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，楊鑫霖的聲音帶著點(diǎn)剛睡醒的沙?。骸拔?？”

“是我?！痹S池聽的心跳莫名快了些，“阿姨還好嗎？”

“好多了，剛吃了點(diǎn)東西。”他頓了頓，“謝謝你的粥，我媽說很好喝?！?/p>

“石枳意熬的，她很會做飯?！痹S池聽笑了笑，“對了，你之前實習(xí)的那家投行，我認(rèn)識他們的亞太區(qū)總監(jiān)。如果你需要，我可以幫你遞份簡歷。”
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然后傳來楊鑫霖的聲音，帶著一絲疏離：“不用了，謝謝。我的事，我想自己來?！?/p>

意料之中的拒絕，卻還是讓許池聽心里微微一澀。他的自尊心，果然比她想象中更重。

“好?！彼龥]有勉強(qiáng)，“有需要再找我?！?/p>

掛了電話，許池聽靠在椅背上，輕輕嘆了口氣。這個年輕的男孩，像一塊未經(jīng)雕琢的玉，帶著棱角，卻也藏著光芒。

她知道，父親肯定會去找他麻煩。她甚至能想象到父親會用怎樣刻薄的話羞辱他，用怎樣誘人的條件讓他離開自己。

她該怎么辦？提前警告他？還是像之前一樣，擋在他身前？

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許池聽看著窗外漸漸西沉的太陽，第一次對“協(xié)議”之外的事，產(chǎn)生了強(qiáng)烈的干預(yù)欲。

或許，這場交易，從她決定去醫(yī)院看他母親的那一刻起，就已經(jīng)不只是交易了。

而她和他，都在這場名為“扮演”的游戲里，悄悄動了心，越陷越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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